当然,这个作战方案是少不了人替他们断后的。
刚刚震慑之后的热浪还没有完全消散下去,又是新一波的沙沙声聚集了起来,四面八方地向他们层层逼近,不断地缩小着他们的活动范围,仿佛准备着就地圈杀。
陆攸契边跑边说:“问个问题,周围的这些楼房里,到底还有没有人住?”
“这些吗?没有了,要么死了要么转移了,尽管砍。”郭教授简明扼要地回答道,“你想要直接突破出去吗?”
陆攸契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嘴上却丝毫不遮掩地大叫道:“前面的同志散开一点,拆迁队即将到达你们前方的违章建筑,再次重复一遍,给我往两边滚开一点!”
陆攸契在倭瓜面前自我激情高亢的表演不是第一次了,大家虽然在嘴上不把他当一回事,可手脚和行动上还是要听的,三秒钟之后,一波巨大的冲击力如约地从背后传来,再贴着后背地冲了出去,昔日里无数的辉煌大厦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就像是吹散了用祥辉堆积起来的沙滩城堡,在重重的围困之下直接开了一条口子,通向外界。
那些妄图再次困住他们的铁链,自然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陆攸契一手把镰刀收了回去,夹住沉虔的另一只手往上提了提,毫无形象地跑进了倭瓜逃亡老年群,还甩手把一只看热闹的脑袋从后面给拍了回来:“走走走!看什么看,别看了,我会的她也会啊,愣着干嘛,跑啊!”
被一直禁锢在胳膊之下的沉虔毫无抗拒的举动,似乎还有点享受这个过程,反正他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干,甚至连走路都不需要自己的两条腿,唯一的动作就是用自己的双手环住陆攸契的腰,防止自己掉下去。于是,他蹭空就扭头往后看了看——一大片尘埃之中,好像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江之幂本来已经来到广场上了,却在看见沉虔的时候,将所有的动作给停了下来。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小孩居然没死。
为什么没死?是因为运气好?还是死不了?
那么当初这么多的牺牲是为了什么?自己的穷追不舍,沦落成这副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陆攸契他们刚好转进了一个小巷之中,视线随之转动,把一切都丢在了身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沉虔假装没看见似的淡定回头,不太方便地从兜里取出一张干净的餐巾纸,抖了抖,伸手递给了陆攸契:“哥哥,擦擦鼻血吧。”
此后三天,再无追击。
但在这之前——
以酒吧为中心,方圆五百米为半径,都变成了一个天坑,可以说是被掏得天翻地覆,破坏者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人堪称恨之入骨了。
陆攸契他们是在半路上遇见林海媛和石磊的。
时隔一个月,许多东西都变得亲娘不认识了,唯独林大总管的锐利不减当年,她首先冲陆攸契“嗷”了升天的一嗓门,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那玻璃球似的黑色眼珠子就逆时针下划线一转,就看见站在一旁的沉虔和倭瓜们了。
“老娘一巴掌劈死你们丫……”林海媛这句脏话没说完,就被吸引过去了注意力,“小虔?真的是小虔?快!快给我抱抱!!!”
陆攸契生怕她的口水顺着下巴流到沉虔黑色蓬松的脑袋上,刚放下,所以又先下手为强地自己先抱了起来,一巴掌抵着林海媛的脸,另一只手将沉虔护在身后:“大姐,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子会教坏小朋友的啊!”
林海媛:“我这是除恶扬善!”
陆攸契:“不不不,你这算除什么恶扬什么善,你这叫削弱我方战斗力!”
林海媛:“哟,这走了没几年,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学会往外拐了吗?你帮谁说话呢!”
硬生生地呈现出来一种僵持的画面。
沉虔负手保持着微笑,不发一言,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了这种看不见刀刃的战争场面。
场外的人,都用一种弱智的眼神盯着他俩。
郭教授十分怀疑自我,心道我为什么要让这两个傻缺碰在一起?他们是来给这个充满了压迫和紧张的世界做调和剂的吗?明明分开始的时候都各自正常无误,难道人与人之间也能发生化学反应,产生新型智障?
郭教授:“诸位,能别闹了吗?”
没人理他。
沉虔鬼头鬼脑地插进来一句:“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陆攸契和林海媛异口同声道:“反正不能跟着她/他走!”
郭教授:“……”
在场的人只剩下两类,老倭瓜和至今仍在昏迷的董大爷算一类,还有就是陆攸契他们,如果时间倒退两三个月,这两拨人也是见面掐架的,但风运时转,以前互相干瞪眼吐口水的人现在必须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今晚睡哪儿。
“实验大楼?”
林海媛:“炸得比酒吧还早。”
“那你们前几天睡的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