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酒吧内死气沉沉的,速溶咖啡的味道盖过了酒的醇香,垃圾桶内最多的就是咖啡条纸袋,一层叠着一层。大厅内几乎没有生气,头顶大灯一改往前作风,被开得明晃晃的亮,一来是为了提神,二来也是因为有着没日没夜,晨昏不辨的工作。
可就算是这样,工作也进行得十分缓慢,困难阻碍很多,偶尔的一个打闹,居然变得格外的不符合情调。
齐铭端着一杯浓咖啡走过来,他这几天不仅没闲着,反而是属于最忙的人员之一。因为他是已经复活过来了的人,又不像郭教授他们那样有工作的压力,再加上齐运的智商实在是让人着急,所以很多需要出面的事情都掉在了他的头顶上。
齐铭将手上的资料卷成棍子,一下就落在了齐运头上:“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来把这一堆信息表核实一下如何?”
“不!哥我很累我先上楼了!”
齐运一溜烟的跑了上去,看起来一点也不困,众人眼中的闹麻雀终于算是走了,齐铭又坐上了齐运刚刚的位置。这下,所有欢快的气氛瞬间消失,连最后的活泼因子也无隐无踪,“复活”这件事情仿佛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时时刻刻都笼罩在他们头顶上空,压迫,空气也凝固了起来,齐铭对周业楼道:“以后没事别逗他。”
周业楼点起了一根烟:“你太爱护他了。”
齐铭:“他是我的亲生弟弟。”
“正是因为他是你亲生弟弟,你才不该这样护着他。”周业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眼角看了看在另外一边忙碌的郭教授,立马掐灭了烟头,还以手做扇扇了扇白烟,“如果哪天你不在他身边了,他就是个废人了,什么时候都不能自己完成,这样对他不好,也不公平。”
是的,关于这点,齐铭明白,所有人都明白。
不过齐运不明白。
有些东西只是没人捅破而已,他们都闭口不言,但是现在被这个傻大个周业楼给说了出来。齐铭没有立马回答,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就当大伙都不安地抬起头时——
“你说得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离开他就是了。”
周业楼被他的无理取闹气到了,凭借身高的优势,转身后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可这时候他却猛地发现,其实齐铭的面孔也很稚嫩,他只比齐运大几分钟,也是个未成年的少年而已。
他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强势。
周业楼:“……算了,你们两兄弟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
“你们也别闹了,过来看看,医院的事情有线索了!”郭教授和酒吧的大伙儿站在另外一边,拿着几章纸,冲他们吼道。
周业楼一个激灵,滥用矫捷的身手,三下两下跨过沙发板凳:“好嘞,来了!”
病人第十二
“都来看这份资料,如果从这个医生的背景下手的话,应该可以顺着这条线顺出很多线索来。”
因为复印纸是黑白色的,所以打印在表格右上角的登记照也跟着呈现出一种窘迫的诡异感,回形针夹得有些变形了,让纸张生出许多“皱纹”来,照片上的人表情凝重,仿佛已经跳出纸面,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难以想象的东西,甚至眼球都有些凸出。
他是那个发疯的医生。
这几天内,原本好看的复古木桌上被摆满各式各样的资料档案,有周业楼偷偷摸摸冒失死从市局里面顺出来的,有沉虔从死神笔记里复制出来的,还有林海媛通过回忆写下来的——需要他们在这成山成堆的中间挑出线索,简直能叫人看得上下眼皮一个劲儿地打架。
经过三天了,这才查出一个线头。
其他的无关白纸被全部扫开,露出空地,室内一片狼藉,偌大的桌面,只留下这个医生的资料,照片上的眼睛正在与酒吧内的大伙干瞪眼,仿佛在下一刻便能跳出纸面,和他们拼死大打出手起来。
林海媛:“等老大回来一起吗?”
郭教授看了看墙上的大摆钟,点头道:“要等的,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希望这次他们也能有些收获。”
沉虔和陆攸契每天都会出去,然后下午五点准时地响门铃,打开大门,回到酒吧。这是雷打不动的国际惯例,之前只有沉虔一个人,现在多了陆攸契和他一起出去,至于到底在干什么,他们没说,别人也不会问,选择尊重彼此。
不过在这种特殊时期,他们除了自己的事情,还得顺道查一查与这件事情的相关资料。
林海媛叼着一支笔,双手撑着下巴:“闭路线不是怕人多吗?听说上次还差点晕在半路上了,这个子不涨胆子却涨了,还敢出去吗?”
“害怕这种东西是没有用的,永远没用,它不仅不会让你远离危险,还会一步步地将你逼迫至深渊,更加猖狂,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只有去战胜它,而所谓的战胜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只是一遍遍地重复逼迫而已。毕竟,害怕多了,神经也会变得麻痹,就会感觉即使再可怕的事情,也只有那么一回事了。”
周业楼看着手上拿的资料,因吃惊而瞳孔放大片刻,吐出这么一段让人语焉不详的话,然后立马就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来替换,话题一转:“更何况,他不是还有你们老大吗?我看他俩人关系挺好的。”
林海媛没想到一贯痞气的周队会说出这番话来,有点不好接口,于是只抓住了下一个话题:“……是,他们俩个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特别是最近,天天黏在一起,看得让人瞎眼。”
周业楼:“哈哈哈这正常,你看我和郭……”
话说到一半,就被毫不留情地打断,郭教授斜了他一眼:“看你手上的资料和询问记录报告,然后立马和我一起做出一份简单的汇报出来,反正人都已经疯了,把重点放在他的动作上,语言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