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契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沉虔这家伙果然是一个睡神,现在正卷着摊子在一边打起呼噜了,露在外面的左手掺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透着微微腥红。
陆攸契走到沉虔身边蹲下:“我以前不晕车啊,可能是死后变体制了吧,我毕竟是出车祸死的。啧…这么缠这么紧?如果止血了就别再捂着了,无氧二次感染。”
说完,陆攸向就回头齐运要了一瓶消毒水扔过来,再轻轻地拆开了那几乎快把他手臂捆发黑的绷带,就看到了包扎下一道挨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爪痕。
消毒水和烤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怪异。
陆攸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陆攸契:“他这伤怎么来的?”
齐运在一边毫无形象地啃兔腿,郭教授则温声道:“刚才回来就这样了,很严重吗?他就说了一句让我别管他,我以为还好。”
陆攸契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他换了一条干净的绷带,认真的帮沉虔缠上去,在这期间,他发现这位死神是真的很消瘦,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
他经历过多少?有看过多少灵魂的消逝?
每一次都会这样吗?
陆攸契温热的手掌抓着他的手腕,温度通过这唯一的接触开始传递,却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洁白的纱布环绕手臂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轻微的颤抖。
陆攸契回到篝火旁,又回头望了望,幸好火光还能映红他惨白的脸:“他一直是这样的吗?”
郭教授:“嗯?”
陆攸契:“我觉得他太孤僻了,遇到事情也太倔了,不会和人合作沟通,总有一天会吃亏的。对了,他有多大?应该还没我大吧。”
郭教授:“你是说死神?”
陆攸契:“当然啊。”
郭教授把烤肉放下:“谁知道呢?我们每个人停留的时间也只有100天,根本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听店长说,他已经干这个很久了,至于有多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十年,也许一百年,也有可能从死亡的存在就开始工作了。”
“过客,我们在他的生命中只是过客,微不足道,很容易被遗忘的过客。”
用沉虔的眼睛来看的世界,生与死,重合和分别,估计都很淡漠。
直到熄火睡觉的时候,陆攸契半个身子埋进睡袋都还在思考这些。
在以前,他是肯定不会和刚认识的朋友就这样露宿大山的。他对深山有着说不出的恐惧,入眼是延绵的山脉,像鱼鳞一样一层接着一层,无论哪边都是一样,彻底的包围和压迫,你压根不知道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藏在那里面。以天为席以地为枕,总会让你有着无比的空虚寂寞。
他突然有一种直觉,沉虔的存在,才是最大的谜题。
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就可以直接进山了。
入睡的最后一瞬间,头顶的枯落叶突然被人“咔嚓”踩响了,但却没能惊醒陆攸契。
沉虔在默默地走了过来,侧身躺下。
双生第五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不过太阳是个假的,挂在上面当个摆设,寒气中还混合着土壤和青草的香气。
“我们到了。”沉虔合上笔记本,看了看眼前的被围绕在大山之间的小村庄。
这里的民族气息特别浓厚,仿佛与时代脱轨了一般,不由得让人想起来电视里讲的深山腹中,小众民族那些令人发指的自治独/裁——无论什么都请都要向当地的“神灵”请教,生死也是由神定夺。
什么生病之后只能拜神不能求医之类的……。毕竟从古代传下来的文化差异,警察听见了都只能摇脑袋,他们这些外乡人就更不会去瞎参合了。
不过光凭模样,作为一个游客看来,还是有点世外桃源的韵味的。
除了这“桃花源”上结了一层薄冰。
“阿嚏!哎哟!”陆攸契刚借助齐运在背后推他屁股爬过了一块巨石,就立马被着带着冰刀的寒风吹了个面门,手一抖,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
陆攸契刚想去揉腰,就立马撤回来用手裹紧他的白色运动服外套,再擦了擦自己眼镜片上的霜,说话都带着寒颤:“妈呀…冷死了。你们怎么把防寒装备弄丢了啊?不行了我!齐运,你们这儿属北极啊?能看见小企鹅吗?”
齐运就只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卫衣,短黑发上面明明结了冰渣子,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在陆攸契面前跳了跳,一脸天真无害地说道:“冷吗?我觉得还好啊!哈哈哈哈而且小企鹅在南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