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欢而散,李穆牵过自己的马,继续在城内巡视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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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殿之内的女帝在案前批着奏疏,御史台上了很多奏疏,无非都是因云州封地一事,认为安阳不足以享有嫡出子嗣该有的待遇。
看了几本,气得她放下朱笔,揉着自己额间,问道:“秦执事,安阳今日可曾去学馆了?”
小殿下的行踪,几乎日日有人来回报,秦淮也是头疼,回道:“去了,今日同文博侯一道出门的。”
“可知她有没有去云州的打算?”
“陛下您想多了,文博侯刚接回她,还未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怎么会放心让她去云州,小殿下现在乐不思蜀,白兔养死了一波,又送过去几只,听说得了教训只喂些草,饿得兔子无精打采的。”
听到这些趣事,女帝唇角蕴出些许柔和的笑意,脚边的糖糕动了动,牵着她的衣角蹭了蹭,女帝顺势捞起它,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要不要把你也送去侯府,那只狼狗刚满月,很温顺的,不会与你抢食的。”
“糖糕原本就是小殿下送您的,哪有再送回去的理。”秦执事笑着应了一句,余光扫到门口宫娥朝她招手,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宫娥是守在廊下的,见到秦执事出来,低声道:“秦执事,小殿下在廊下要见您。”
秦执事斜眸瞧了眼殿内,这个小祖宗找她作甚,进宫有事直接去找陛下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团子:舔啊舔,舔啊舔,脸蛋香香的。
第42章
云殿一旁的台阶上赫然坐着这位小祖宗,纤细的五指晃着腰间的玉佩,因着砖石砌成的台阶与地面草坪隔着半人高的距离,遥远就看到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在空中交替晃悠。
秦执事看着自娱自乐的小殿下,觉得她的心真大,云殿那位愁绪暗结于心,从前的狼崽子,现在变成了小白兔,看着就让人头痛。
“小祖宗,进宫了都不去找陛下,您找臣作甚?不如进去喝杯茶?”
秦执事满脸讨好,让安阳笑得眯住眼睛,这人伺候奕清欢多年,定是清楚二人感情的,都是老奸巨猾之辈。
“陛下的茶太苦,会惹得心中难过。秦执事,我且问你,云州封地的事,能不能让陛下改口?”
这位小祖宗脑袋瓜里想的真与别人不同,若是落在别人头上,早就乐得赶去封地了,也只有她过来喊着要改口。
秦执事面露尴尬之色,看着她腰间悬挂的玉佩,摇首言道:“圣旨已下,焉可收回。”
“秦执事,云州是块好封地,不过却不是安阳该得的,江北将士追随陛下多年,苏家、霍家皆有从龙之功,虽说霍陵有勇无谋,可毕竟是陛下姨母家的子嗣,苏合年轻有为,他们面上不会有反驳,可心里终究会不舒服的。”
午时,苏青找她,她就明白陛下调来苏家父母,就是安慰江北的。
安阳脑子里思绪万千,面上依旧未显,不是她将朝堂想的险恶,而是每个朝代都是如此的。
秦淮捏了捏衣角,未曾想到小殿下竟也能想到这层,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等着小殿下的下言。
安阳撇嘴,抬首看着虚空中的浮云,皱起了眉头,继续言道:“我要那块封地有何用?我吃的不多,用的也就几身料子,何苦引来江北的怨气。江北是陛下最依仗的,若是惹来众人心不平,平衡之术,历来是君主善用的,何必为我打破平衡。”
江北与旧楚,关系本就微妙,她又是关键人物,今生最好是碌碌无为,功与过都不可有的。
虽说神色带了些稚气,可眸色十分坚定,秦执事竟无话可回,安阳的这些话是站在陛下这方考虑的。
“这些……陛下心意已决,劝不得的……”
“平衡之术是不假,可朕也是人,有自己希望可以爱护的人。”
一句话让两人俱是一惊,草地上多了一重阴影,安阳屏住呼吸,跳下台阶,规矩地站在草地上,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女帝。
奕清欢今日穿得很是素净,乌黑如雅羽的墨发散在肩上,精致的眉眼下一双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笔挺秀丽的鼻子之下,唇瓣微微抿着,不喜不悲的神色,让安阳看出了其他的情绪。
视线微微下移,捏住袖口的手很漂亮,不是寻常闺秀的纤纤玉手,似是练武的缘故,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与她的相貌一般颇有英气。
心里夹杂着这几种情绪,她只好眨了眨眼,嬉笑道:“陛下也会偷听,有失威仪的。”
又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女帝走过去,坐在她方才做的台阶上,如她方才的姿势一般,示意秦执事下去,兀自道:“这里广阔,你的嗓音又大,想不听见都难。”
安阳站在原地,看着她娴熟的姿态有些不懂她,索性撩起衣袍坐在草地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过了数日,觉得她好像释然了,言道:“我不想要云州,侯爷不让我去云州,虽说富庶,可是总让我感觉不好。”
在她内心深处,作为大周的百姓,抛开与陛下的情谊,对于帝王此番做法,她并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