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胳膊朝我伸过来,“让我看看美少女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我歪了下脖子,躲开她伸过来的魔爪。她干脆半站起来,等我翻眼白的时候,她已经“瓷实”地握住了我的脸颊。
为什么是握?因为掐的面积比较大啊。
我曲着四根手指扣了扣桌面,讲话也漏风,“喂,窝说,你手指怪冻人的,摸够了就赶紧撒手。”
她松开我,像是为了配合我对她的诽谤一样,特地摸了我一把才落回座位,“真别说,这手感挺滑嫩的。”
“你找我什么事,赶紧说吧。”
“就是你实习的事嘛。”大概也觉得不好说,所以她带了点撒娇的语气。有时候难办的事情,女人带一点撒娇,怎么都比干巴巴地去说要强。她也是深谙此道的女人。
“哦,我实习的事怎么了?”我搓着掌心问她。外套脱掉了,我感觉有点冷,店里是有供应暖气,但是靠门的位置,老有顾客进来出去。
“能怎么了?我就是想你去星辰实习嘛。”
“诶,撒一次娇就够了,再撒娇,别人都以为你是我女儿。”我喝了一口咖啡,“我去不去星辰实习,对你有影响吗?我是说,我理解陆乘风的想法,但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你们都离婚了,你还替他求我干什么?”
“谁说我是替他求你了?”沈颜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她的眼神似乎长在我的头顶上方,及至周身,有一种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迫人”气势。
“我跟你谈,是纯粹为了你好。你本来就是学计算机的,而且你也喜欢自己的专业。干嘛非要为了喜欢的人,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哦,你又知道我不喜欢了?”
“女人的直觉。”
我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诶,这个年纪是不是……”
“你才更年期!”
我捂嘴笑了一会儿,便拿掉了手,摆了摆手心跟她解释,“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不喜欢这份工作,咱跟你交个心吧。我就是看易溪特别想让我陪着,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或不喜欢,反正就是陪她玩吧,顺便把钱给挣了。”
“别跟我说你有多喜欢她,这话我不爱听。”沈颜单手捂着一边耳朵,她白色毛衣的袖子特别长,把她整个手心都包裹起来。她撑着耳朵的时候,我不由得注意到她戴的是黑色的马术帽,类似英伦款风格,上头吊着一颗圆圆的毛绒球,怪可爱的。整体着装给我的感觉是,有点像欧美街拍里的人,既随意又有明星范儿。我莫名觉得,她那天怪可爱,也怪漂亮的。
这人啊,之所以把心里话看得珍贵,就是因为说得太少的缘故。
所以我嘴上表示很嫌弃,“你这个年纪就别穿人家小姑娘的潮款了。”
“是嫌我太好看吗?”她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特别用力,我点头兼捂心口,“我特别清晰地感受到你的愤怒了。”
她把手里端着的咖啡杯又给放到了桌上,“诶,你滚远点行吗?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讨厌。”
我把她的咖啡杯截走,“那我还有更讨厌的。”,我把她的咖啡倒在自己的杯子里,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抬起手,“Waiter,我这边要点单,给这位小姐来一杯姜撞奶。”
我碰了下沈颜的手肘,“看见没?服务员是个金发碧眼的帅老外,你猜他是哪一国的?附近外贸公司多,所以大家点单都Waiter、Waiter,按我习惯我喜欢叫服务员。”
沈颜的手指触到我的手背,她笑了,“你是在紧张吗?跟我讲这些做什么,是怕我觉得你太关心我?也是,我有胃病,手指还这么冷。”她说着,又故意用指甲刮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缩回手去端咖啡杯,尽量保持严肃的神色,“你脸呢你?还我关心你。我关心你干嘛?你是我后妈还是咋地?”
说完我就笑了,她连续丢了三盒抽纸过来,我们这桌的,她后面那桌的,她左边手那桌的。
总之也没聊什么正经事。话说回来,朋友之前就是互相打趣的时候多,正儿八经的时刻少。
第54章你不介意吗?
冬至的时候,工作室那边外地的学生回不去,易新就想把这群人团起来过节。易新在公司里是隶属于市场部的副经理,说是副经理,其实就是个实习领导的角色,正经理站在她身边也像是给太子伴读的。市场部也有冬至回不去的员工,名义上是正经理体恤下属,组织回不去的员工一起过节,实际上是易新发的指令,她把市场部的人和工作室的人安排在一块儿,想大家一起在酒店里过个传统节日。
最初的设想是好的,只是后来大家一个两个都夹带了“私货”过来。柯杰开了个头,率先把女朋友带过来蹭吃,后面的一个个都跟风,要么“我闺蜜”,要么“我舍友”,波及到市场部那边,干脆把“我未过门的老婆”和“我未过门的老公”也给请出来。我看大家都带了“家人”,我就把我爸给叫上了,反正他一人搁家里吃饭也无聊,我寻思这边人口众多,保不齐他有看上的女伴。是的,我想给他找个伴儿。我们业务部门本地员工多,外地员工少,就剩了四五个人,白天的时候就嚷嚷和朋友一起过,和男女朋友一起过,还有听说要和房东一起过的。蹭吃这种事情,就是要广而告之和广而聚之才热闹,于是我把他们这些伶仃人口也叫上了。
嗬!后来那场面大的,酒店临时把几张大圆桌都收了,直接拼出一张百人长桌宴来。索性我们易新易总,向来是带钱包没带怕人的,微微吃惊了一下后,便挑了挑眉毛,把酒店经理叫过来改宴席的标准。我建议从豪华A餐直接降到普通B餐算了,我觉得豪华A餐的食物都太“精贵”,改成好吃不贵的普通B餐比较实惠。
说来说去我就是替她省钱,她也不感谢我,反而瞪了我一眼,“怎么哪都有你的事?”,我撇嘴走开的时候,她直接叫经理改成给了皇家御宴标准的的星光餐。把我给气的,在心里立即给她贴上“人傻、钱多、速来”的标签。说到这个标签,她姐是鼻祖级别的人物,她姐去哪里了?我们正吵架呢。
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就那天她说了搬家的事,我心里头有点不痛快,赶上去工厂报到了半个月,她说我故意不理人。我哪是故意不理人,我那不是喝了几回酒吗?夜里回来就直接睡小次卧去了。回来以后她约我逛家具市场,我不是没去吗?平日里午餐时间一般都在办公室里享用的她,那天不知道怎么就下楼买热饮了。她下来的时候,我没撞见她,我是隔了几天以后,从她发来的短信里面知道的。我觉得蹊跷的事情,会越想越奇怪。我后来就问了小关,易溪姐姐怎么自己下楼买热饮,我在楼下碰到她。小关说,那天午饭前她去了趟市场部,然后就没回来吃饭了,自己买好了饭,还一直等着她。问我最近怎么不来“串门”,我说自己忙得没边了。
就这么个事,但据我感觉,她这气是从我XXOO她的第二天就开始生上的。为什么不哄?因为我还在纠结为什么要去哄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说要搬,我没说不同意,我就是有点消极应对。去工厂半个月,本来就是嫌学习进度慢了,然后抓紧时间在学,不存在故意不理人的现象。回来以后厂长不是送了我一单内贸生意,我第一次做这种订单,很多事情还不懂,那不是赶着去问人了,不存在发现矛盾还不去解决的恶劣态度。
综上所述,她在短信里说我的那些话,都可以够得上诽谤罪了。那我凭什么还道歉?她还比我大呢。她还等我去道歉?说来说去,我就是不懂事,遇上在意的事情脾气也倔。后来我是想明白了,当我要去解释一件事情的时候,其实就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她产生误会的感觉。但这不都是后来事情变严重了,变大条了,人因为害怕失去,才总结出来的马后炮感悟吗?是的,我当下没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