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里埋的是一个小小的黄纸包,薛晓焰递给胡礼亭,胡礼亭噫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摊开,示意薛晓焰放上去。
薛晓焰:“……”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事儿妈呢。
薛晓焰干脆把手帕接过来,胡乱擦了一下,才打开了黄纸,纸里面包着一枚天圆地方的铜钱,他把铜钱递给胡礼亭,胡礼亭摇了摇头,指了指黄纸,薛晓焰又把黄纸拿出起来抖了抖,递了过去。
胡礼亭用食指跟中指夹住黄纸,纸上用朱砂写了些什么,他细细看了看,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说:“还有吗?”
“有。”薛晓焰点了下头,站起来看了下四周,朝另一个位置走去,像刚刚那样把下面的东西挖出来,也是一个黄纸包,他把纸递给胡礼亭,胡礼亭看到纸上的字直接脸黑了下来,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礼亭?”薛晓焰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他并没有看纸上写的是什么,但是看胡礼亭这个样子也能大概猜到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从来没看过这个样子的胡礼亭,心里居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胡礼亭听到声音微微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块红布递给薛晓焰,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怒气:“这个先埋回去,这里阴气不正常的地方应该不止一处,你都用红布标记一下,做完就出去吧,在这里太久对你不好。”说完又自顾自地走回了楼里。
薛晓焰看了一下黄纸上的字,然后才按胡礼亭的指示用黄纸把铜钱包起来,埋回了原来的地方,不放心似的拍了拍,尽量让它看起来好像没人动过一样,又“刺啦”一声撕了一条红布系在了上方的枯枝上,系完才发觉自己刚刚拍土的行为好像有点蠢。
薛晓焰在废楼四周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的阴气是真的很怪,就好像从地里渗出来的,幽幽往上升,算上他刚刚埋回去的,特别严重的一共有五个地方,这些地方就像没关好的水龙头一样,阴气汩汩地往外涌,看得他头皮发麻。
看着满手的泥巴,薛晓焰心想别人抓鬼看来都那么高大上,到了他这就是刨土,反而像个盗墓的多一点,他叹了口气,离开了废楼,后脚刚出那块地,热气就直往他门面上冲,过大的温差让他感觉皮肤好像着火一样烧了起来。他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把手洗干净了,又要了两杯冰咖啡才回去。
回到车上的时候胡礼亭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了,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蔫蔫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薛晓焰拿着咖啡凑过去轻轻贴在他耳朵上,冰冰的感觉让胡礼亭缩了一下,他转过脸,头靠在方向盘上,表情委屈极了:“焰儿又欺负我。”
第13章五鬼运财
胡礼亭吸了两口咖啡,说:“不好喝!你应该买奶茶。”
薛晓焰:“爱喝不喝,难得我还想补偿一下你早上的遗憾……楼里是怎么回事?”
胡礼亭歪着半边身子倚在车门上,伸出一根手指在窗户玻璃上画圈圈,另一只手拿着咖啡垂在一边,语气有点闷:“我刚刚在楼里试着招了一下魂,什么都没招到,这里的鬼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出不来。”说着他喝了一口咖啡,“你知道五鬼运财吗?”
薛晓焰想了一下,说:“我记得好像是个法术?还是阵法来着?”
胡礼亭嗯了一声:“都有吧,大抵意思差不多,不过还是有区别的,不同的水平用起来也差很多,我刚刚看了你标记的位置,都是阵眼,你知道你刚刚挖出来的黄纸上写的是什么吗?”
薛晓焰:“名字跟生辰八字?”
胡礼亭:“是八字没错,不过不是生辰,是忌辰。”
薛晓焰怔了怔,眉头皱得紧紧的,嘴抿成了一条严肃的直线。他只看了其中一张,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个是某个人的生辰八字,他本以为顶多就是哪个被“运”的倒霉鬼,但如果是忌辰,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胡礼亭坐直了身子,也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类似的法子其实很多,做法跟效果也各不同,反正就都统一这么叫。基本风水师摆的都是五鬼运财局,请五方鬼神回来供奉,借此强催财运,也有些会直接请一些游魂野鬼回来,不过效果就差很多,无论怎么做,其实都是在借阴债,这种法子只有那些积德行善的人才能用,事后也都是要多做善事的,不然后面报应就要跟着来了,跟高利贷的性质差不多,东庆里面摆的跟这个很像。”
薛晓焰疑惑:“很像?”
胡礼亭道:“嗯,很像。这个局主要是调整生气跟煞气来促进运势,但是东庆那个被人动过了,生气不进煞气不出,一开始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久而久之问题就大了,而且……”他顿了顿,眼底染上了一层冷冷的霜雪,“一般请来的五鬼都是自愿的,他们却把冤魂抓过来强行压在这里,长此以往,怨气横生,不死人才怪。”
薛晓焰点了点头,在心里把胡礼亭说的捋了一遍:“那场火之后死的人呢?”
胡礼亭发出一声嗤笑,语气有些发苦:“那场火阴差阳错的让整个局又发生了变动,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死后冤魂全被压在里面成了阵眼,所以怨气才会那么重,却连半个鬼影都没有,他们困着出不去,外人除非进来,不然也发现不了什么,那些被缠上的估计是过来看地方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怨气。”
薛晓焰沉默了,他先前看到八字时已经隐隐猜到了有人在做局,但是那样囫囵地看也看不出是什么,虽然以他的水平可能细看了也看不出来,只能大致地猜测一下,然而胡礼亭说的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测,照这么说这件事还是人为造成的,难怪胡礼亭脸色那么难看。
薛晓焰有些无奈,人心真是深不可测,他伸手摸了摸胡礼亭的头发,温声说:“礼亭,你别气,为这种事不开心,不值得。”
胡礼亭怔了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戳了一下薛晓焰的脸,说:“居然还要你来安慰我。”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仿若秋夜里的池,月色朦胧散在湖面的水气之上,不染纤尘,“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带你过来,你从小和鬼神打交道可能不怕这些,但是这次的事并不止于此。和人打交道总是比鬼难。”
薛晓焰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当我三岁吗?”
胡礼亭:“嗯,我四岁。”
薛晓焰把手上的银镯褪下来还给胡礼亭,问道:“那四岁的狐狸宝宝接下来要怎么查呀?”
胡礼亭接过镯子带回手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从小就跟着师傅四处跑,碰到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事,但大部分皆是因人而起,有些个中缘由甚至让人深深地感到无力,有时候人心比鬼神要可怕得多,他就担心薛晓焰心太好,接受不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了,他摇摇头说:“宝宝才四岁,雇佣童工违法的知道吗?我们去吃饭,吃完带你去逛窑子。”
薛晓焰:“……”我是弯的啊大哥!
胡礼亭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薛晓焰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林穗两个字,大约响了十来秒,电话那头的人才接起来,电话一接通,他直接冒出来一句:“出来挨打!”
随后电话那头就传出来林穗的骂声,胡礼亭把手机往薛晓焰手里一塞,直接启动了车子,薛晓焰无法,只能委屈地接起电话:“林穗……是我……”
听到薛晓焰的声音,林穗立刻安静了,干咳了两声:“晓焰呐,帮我打那个混球一拳!一会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