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煦看着他,看得挺认真,像要从他脸上分辨出是不是在说谎,易煊也抬头看着他,十分坦然。
天色渐渐暗了,两人隔着张小桌子对坐,昏沉的暮色中彼此的五官都显得模糊,就这么对看谁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但易煊还是先低了头。
青年的眼睛像藏了星子,在这样的光线下依然显得明亮有神,让易煊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他飞快地扒了口饭,听到青年不紧不慢地说“那你真是很棒哦。”
院子里渐渐暗了。
“有灯吗?”盛知煦问。
易煊起身走到堂屋门边,拉下靠墙的灯绳,一盏悬在门前檐下的灯亮了起来,一团橘色的光亮罩在了这一小片空间,四散向这个安宁的小院。
盛知煦还是靠在椅背上坐着,整个人带着放松下来的懒散,他从兜里摸出烟,朝易煊递了递:“抽吗?”
“不会。”
盛知煦挑了挑眉,抽了根烟出来点燃了浅浅吸了一口:“没学过?”
易煊已经吃完了饭,这会儿也有点饱足后的困倦,他靠着椅子懒洋洋地说:“不喜欢。”
盛知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椅子调了个方向,面朝着院子默默地抽着烟。
易煊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肠胃得到慰藉之后人的精神也跟着柔软,他看着橘色灯光下青年的侧脸,感觉这一刻的他似乎并不像白天所见时那么锐利,带着凛冽的气场,易煊单方面决定大度地不再计较他那些令人不快的举动,比如拿水管抽他。
不过他没忘记晚饭前青年因为一通电话而愤怒,甚至说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样的话,易煊不清楚那是不是一时激愤口不择言,他只是没办法忽略这些话给他带来的隐隐的不安。
青年一只烟快要抽完,易煊说:“烟不是好东西。”
盛知煦转头看看易煊,易煊也看着他,神情间有几分超出他年龄的严肃。
盛知煦愣了愣,轻笑一声,把烟摁灭了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说:“今天心情好,我来洗碗吧。”
易煊立刻瞪起眼睛,不服气地说:“什么话,本来就该你洗,我煮的饭,碗还要我洗,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
盛知煦看着他,嘴角勾了勾:“小孩还挺计较。”
“不是计较,这是原则问题,”易煊板着脸,“也不要叫我小孩。”
“在我面前你就是小孩。”盛知煦眼里的笑意加深。
易煊皱着眉:“我18了。”
“哦,我27,大你快10岁,你不是小孩是什么?”盛知煦伸指敲敲桌子,“赶紧,收拾桌子,我洗碗,你收碗。”
易煊觉得这个嚷着比他大了10岁的大人比小孩还会耍赖,刚还说别人计较,转眼他就连收碗洗碗都要分工。
“快点啊。”盛知煦催促。
易煊默默叹口气,起身收拾了桌子。
他说:“你就暂时住两天啊,等我叔回来把房租退了你就走。”
盛知煦无所谓地说:“行。”
晚上洗了澡,易煊又给易德昌打了电话,还是关机,他只得又打给刘英。
“婶儿,我弟医生那儿怎么说的?”易煊说。
刘英叹气:“今天在发烧,验了血,有几个指标不太好,明天还要再做具体的检查。”
易煊担心:“我明天来看看吧。”
“别了,来一趟路上来回就好几个小时,大热天的,你别跑了。”
易煊又问起易德昌,才知道易德昌今天在医院守夜,手机没电了,要等明天刘英把充电器带去。
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易煊挠了挠头,去储物间拿了台小小的台扇出来。
家里没装空调,他准备把这台风扇擦干净,拿去楼上给今天这位新来的房客用。
虽然说只让人暂时住两天,他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苛待了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