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啊……”将军眯起眼睛回想,“那时候我在军队里守着呢,每年都是我爹回帝都去赴宴。我就坐在山坡上,吹一曲阳关调子,就算是过节了。”
“难怪之前的宴会上都没有见过你。”丞相悠然一句,“要是早点遇见你该多好啊,省的我每年都这么孤单。”
“那怎么早些年不娶个姑娘?你看那些平常人家,到你这个岁数,儿子早就满地跑了。”将军伏在丞相的胸上,听到他平稳的心跳。
丞相一听就动手在他腰眼处掐一把,恨恨道:“这么想我娶媳妇啊?看来得找个日子把你接进我丞相府的大门了,省得你天天念叨。”
将军拍他一巴掌:“别扯那些没谱的,我是个男人,还是翁家的独子,香火不能断了。”
“老翁家的香火,”丞相得意洋洋,“怕是就要断在我手里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传宗接代不过是婚姻的附庸,最重要的,还是我爱你啊。”
☆、悄语
丞相说话和缓,声音动听,辑商缀羽,潺缓成音。奈何丞相总是在他耳边说一些不着调的情话,惹得将军心里千回百转,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方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丞相拿下巴蹭蹭将军的头顶,“你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
将军动了动身子,换个姿势躺在丞相的臂弯里,抿着嘴唇思量一番,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丞相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就是看上你这张脸了。”
将军说的是他的心里话,不说丞相心肠怎么恶毒,作风怎么低下,光凭他这张脸,就足够让自己念想一辈子。将军夜夜做梦,梦中往事潮水一样袭来,而丞相的眉眼始终挥之不去。
丞相披散着一头漂亮的长发,他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将军的眼睛。月光照进来的时候也在将军的眼里留下了痕迹,他生得那般好看,有世家大族的遗风。
老不正经的丞相这会儿也难得正经一次,他按着将军的后颈,抬手帮他把头发勾到耳后去,悄声说:“等我七老八十满脸都是皱纹了,将军你岂不是不要我了?”
将军俯身在丞相唇上亲一口,手指勾开丞相的衣襟,垂眸去看他胸口那个伤痕。丞相生来精细,胸口赫然一道伤疤像是璧玉开裂,白卷染瑕。
“哪能呢?”将军的目光在丞相胸口游走,“我的命都是你给的。”
丞相按住将军的手,一用力把他扣进一点,擦着他的鼻尖闻他身上苍山籽的香味,一翻身就按住他的肩膀。
“你还记得本官帮你挡了一箭?”丞相调笑,“那你该怎么报答本官?”
“我都是晏鹤山的人了,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我把整个人都送给你了吗?”将军这下说话不含蓄了,他看着丞相的神色,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羞赧来。
哪知晏鹤山就是有这个本事,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什么神仙魔鬼都近不了身。将军日夜都琢磨着怎么对付丞相呢,丞相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心思比狐狸还精明,脸皮比城墙还厚。
丞相就是等着将军这句话呢,他歪着脑袋思考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下头咬住将军的锁骨,痛得将军喊了一声。
将军一下子慌乱,急迫着想把这人推开,奈何丞相半个身子压着他,一只手还扣着他的肩膀,将军心里软,挣扎两下也就由着他去了。
半晌,丞相才松开,撑起来瞧瞧方才留下的痕迹,手指轻轻抹一抹,竟笑得心满意足、风华绝代。将军知道丞相美,却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风华的笑容。
红红的印记留在将军的锁骨上,瞅着这用力劲儿,没个三五日是消不下去了。
“好了,本官给你盖好了大印。”丞相笑得骀荡,“这下你算是我晏鹤山的人了。”
果然有文化的人说什么都是情调,还盖上大印,说的跟传圣旨似的。将军一听他这话就急,胡乱着要起身亲眼看看,怎奈他如何也看不到自己的锁骨。
“别瞎扑腾。”丞相笑着拍他两下,满足地侧躺下来,“天晚了,赶紧睡吧。你是我一个人的了,本官会对你很好的。”
将军恨恨地扯过一边的弹花锦缎毯子给自己盖上,整个人都缩在里面,抱着胸扭头去看窗外的月亮。
神勇无敌的大将军在他晏鹤山手里照样是被压得死死的,丞相浑身都畅快起来,这滋味,好似春风过湖,桃花次第。
“别气啊,反正衣服一挡谁也瞧不见,只有咱两个人知道。”丞相温声细语地劝两句,一边好心地帮他整理衣襟,假模假样地遮去红痕。
“懒得瞅你。”将军从鼻子里哼哼,硬是梗着脖子不瞧他。
丞相知道他是嘴硬心软的主儿,面上看起来气哼哼的,实际上心里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他晏鹤山什么人,尚书郎想见一面都还要觑着他脸色,到了翁渭侨这里,又是亲又是哄,还有什么不满足?
“欸,那咱也甭提这事了。”将军忽然开窍了似的,“说说这回中秋宴怎么操办的呗,说出来咱俩乐呵乐呵。”
丞相瞧他那双晶亮亮的眼睛,就知道今晚估计是睡不成觉了。不过这样也好,别时容易会时难,山川悠远路漫漫,这样的月色,一年中也是不多见的。
“你且细细听我说。”丞相摆出一副说书人的架子,“这大半夜的,也就本官一个人有耐心陪你消磨了。”
“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