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南从总部跑出去不知道去哪,浑浑噩噩开着车油门越踩越重,风从车窗中灌进来,他一边飙泪一边拨打电话。
“你别哭,我抱不到你。”
电话那头的人如此说道。
第四十五章
有时候追问原因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大学老师教授课程的时候都会告诉学生,不要问为什么,教给你的知识记住就行,不要追问那是没有意义的。
向西南实际上并不怎么想哭,但就是忍不住,好像要把这些年没有释放的感情一次性挥霍出来。向家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家庭关系十分畸形,这或许是大家族的通病。父亲放在他手里的针剂,他从小用到大。只要是他激动到难以控制,父亲都会给他这么一支针剂,告诉他回家好好休息。
这玩意有瘾,这么多年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这支针剂里的所有成分,一支根本不足以让他入睡。他甚至不敢去医院体检,他害怕查出来什么其他问题。
所以他格外惜命,甚至不酗酒抽烟,不碰任何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这么好,可能会在某一天发作,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他忽然放慢速度,直到车自己停下。这一段路是郊区,平时没什么车,他就这么大刺刺停在路中央。额头靠在方向盘上许久,他将针剂丢出窗外。针剂顺着马路的坡度骨碌碌滚下去,一直滚到路边的草丛中。
唯一阻止过他使用针剂的只有一个人,哪怕现在的孟凯文,司昂,甚至是不清不楚的季觎。这三个人是与他走的最近的三个人,他们从来没有制止过他使用这类镇静药物。
还是赵一虞,死了的赵一虞。
一个早八辈子就凉透了的人,是最关心他向西南的人。
赵一虞和他的家庭环境不同,阶层不同,自然不会像那三个人一样任由他使用药物。在赵一虞看来,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使用一切药物都是对身体的不负责。和赵一虞做朋友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是向西南最少接触药物的几年。
最先让向西南对赵一虞有好感的,其实是赵一虞这三个字,他每次念一虞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都会变得莫名愉快。虞字是个扬声,尤其是赵一虞本人念出来,嘴唇会稍稍嘟起来,向西南觉得这人和这名字加在一起真的是可爱极了。
赵一虞是怎么死的,向西南前几年其实不太记得清,潜意识要刻意忘记一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每天告诉自己这件事不存在,久而久之大脑便会自己淡化这段记忆。后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忘记,便使劲记忆将所有细节都记录在本子上,记起什么写什么,不分时间地点。久而久之,积累起来的记忆居然又神奇地拼凑完整,重新回到他的脑海中。
记忆中的东西写出来,比单纯回忆要触目惊心。
向西南眼睁睁看着赵一虞被人带进房间,他试图闯进去救他,堵在门外的人说,“向少,您何必为了一个普通朋友而使我们两家关系产生不快呢?”
带赵一虞进房间的是个行长的儿子,当时向家进入国内市场,与这位行长有不少金钱上的交易,可以说向家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一大半都与这家人有关。
向西南承认自己没本事,他没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