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盏茶时辰,花魁终是有些受不住了,很委屈地与衣白雪撒娇道,“奴家既非虎狼,也非恶鬼,不过是想与公子增进些感情,公子又为何如此惧怕?”
衣白雪虽不清楚这些烟花之地的弯弯绕绕,但只看她的眸子,便能读出此人很不简单,虽谈不上直取性命,但至少她是会设了圈套引诱自己钻入的那类人,这类人通常都很危险。几圈追逐下来,花魁眼见求饶不成,气得坐回了椅上,衣轻尘也有些累了,便择了离花魁最远的那张椅子坐下。
花魁将右手边的茶盏举起喝了一口,却被烫了口,右手一松,茶盏应声落地,热水便溅上了脚踝,她吃疼得嘤咛了一声,抬眼去瞧衣白雪,却见对方竟然只是一直在打量着窗外的夜市灯火。
花魁向来对自己的魅力颇有自信,自打她坐上了这把交椅,天下便再无男人能打她指间溜走,眼见软的不行,便换了计谋,与衣白雪闲谈起来,“既然公子不愿让奴家碰,那只说说闲话,如何?”
眼衣白雪点头,花魁便开口谈起了自己的身世,从父死母嫁,自己被恶毒小叔贩来秀楼,说到自己是如何努力刻苦才从众多秀娘中脱颖而出,夺得花魁之位,其间心酸苦楚,配上两三滴泪花,再如何清心寡欲的男子亦难不生出怜爱之心。
然衣白雪竟只是哀叹了声,似觅得知己一般,同花魁说起了自己幼时的遭遇,从天灾无情说到啖人食肉,两相对比之下,竟是衣白雪显得更为凄惨,花魁是既心疼又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直至说得口干舌燥的衣白雪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茶水入喉,起初衣白雪并不觉得有甚不妥,便与花魁又天南海北聊了些有的没的,直至身体出现奇异的烧灼感,手指失了举起一杯茶水的气力,衣白雪方才察觉自己竟是被下了药。
可不待他逃走,花魁便已走到了他跟前,俯下身来轻抚着他的面庞,附在他耳畔呢喃细语,“我等出身之人最是叫人瞧不起的,自奴家费尽心思坐上这位,便再无真心待奴家之人,从那之后奴家看人便只看三者,样貌、权势与钱财,想来公子是付不起黄金万两的,只是样貌却叫奴家好生喜欢,奴家好久不曾见过公子这般好看的人了,是以方才打船上瞧见便忍不住将球抛掷给了公子。瞧公子这般年纪,想来应还是第一次吧?便让奴家来教公子何为男女之事?帐便算在红苕头上,公子你不必自掏分文,这样可觉得安心些了?”
说着便要去解衣白雪的衣裳,衣白雪却只觉得这姑娘的指甲很长,每一次刮蹭在皮肉都疼的很,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索求着更多的触碰。
腰带被抽走的那一刻,衣白雪竟是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羞耻,平生头一次生出了要打女人的念头,可身体却没有气力支撑他去这般做,他挣扎了一会,竟是落了个被花魁用绫罗捆成粽子的下场,眼见花魁的脸在面前越放越大,转眼便要亲上,门外头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板便被来人踹开,一众乌压压的人群将雅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花魁受了惊吓,直将衣裳裹了个严实,责问来人,“尔等何人,竟敢来扫奴家的兴?”
来人却无所畏惧,只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声音听来竟还有几分熟悉,似是长公主身旁的那个小侍女,“长公主有令,即刻带城内的灵山弟子回宫,违者先行收押再议处置。”
说罢,身旁的侍卫便要去搀衣白雪,三道黑影却从门外挤了进来,衣白雪迷迷糊糊中先是听到沉依的惊呼,再则是听见沉生一直在不停劝阻身旁那人,“师兄,不可,这花魁受不得你的毒的......”
记忆到此为止,衣白雪再想不起更多,房间的窗户被不知何人打开来通风,阳光打外头照入,鸟雀的啾咂声不绝于耳,衣白雪只好奇地看向桌案边的花沉池,“所以后来发生了何事?我当真......清白还在?”
闻言,花沉池只抬眼直勾勾地盯着衣白雪,“约莫还是在的。”花沉池向来不会说出“约莫”二字,今次竟是说了,只令衣白雪心中不住忐忑,“何为‘约莫’?”
花沉池便将目光挪开再不看他,“那便没有吧。当时阿依寻了长公主的人过来将你救下,你被那花魁剥得衣衫不整,裤子还是在的......后来我等便将你接回了客栈。”
听花沉池这般说,衣白雪心中便踏实了不少,“那你责问沉生与沉依给我带酒又是怎一回事?”
提及此,花沉池的眸色便又深了一些,“你服的那药与酒水相冲,饮了酒只会加重药性,时我去见了长公主,不在客栈中,只有阿依与沉生陪着你,你一直嚷着要喝酒,甚借口都搬了出来,他二人被你闹得无法,便去为你买了酒。你方一饮下,我先前为你压制住的药性便又发作了。”
衣白雪恍然大悟,“原是如此,这般想来错终归还是在我,你便莫再罚他二人了。对了,你是如何将药性压制住的?教教我吧,行走江湖,若是再着了这道,也是多了个救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