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偏过头,轻松地笑了笑,“想来公子轻功那般厉害,应当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衣轻尘将一身半湿不干的外套换下,依着沉依教授的步骤将新衣裳层层穿好,因着面料上佳,身形贴合,穿起来十分舒适,又因剪裁设计得当,行动起来也比自己原先的粗布麻衣轻便许多。
二人走出营帐,沉依顺手将衣轻尘换下的破烂衣裳交给如英去洗,如英瞧见二人的打扮,眉头微皱,“你二人要去村子?”
沉依拍了拍衣轻尘的手臂,“是啊,衣公子的轻功可厉害了,莫要担心。”衣轻尘被她不知力道的手劲拍的一阵咳嗽,拍得如英眼中满是怀疑。
恰这时有一老太太捧着块破布走过来,她那破布中间躺着块白花花的银子,老太太面上的沟壑已经很深了,连眼瞳都有些混沌污浊,却在瞧见衣轻尘时,猛地握住了他的手,硬要将这块银子交到他手中,“公子,求求你了,你们要去村子对吧?能不能去找找我那孙儿?”
说着,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番,“他这般高......”
有了老太太带头,那些本不敢出声的村民们便也跟着一块儿提出请求,寻相公的,寻夫人的,寻儿子的统统扑了上来,如英见场面有些控制不出,当即拔剑出鞘护在沉依身前,“冷静!退下!”
紧接着便有一众药宗弟子出面,拦下了这群可怜的村民。
沉依站在人墙后头,同众人保证道,“我沉依在此以药宗二师姐之名起誓,绝不让一个活人留在那处,也绝不会放任一个祸害出来,所以各位都请放心,若你们的亲人朋友还有一口气在,我定会竭力将其救出,可若是已变作尸人,便请恕我等无能为力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质问道,“你们药宗不是号称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术吗?为什么无能为力?是因为我们没有钱给供奉吗?什么众生平等济世人间,派给我们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娃娃,若眼下出事的是皇宫京城,你们还会是这般作态吗?”
沉依深吸一口气,正欲说出一番豪言壮语,如英却先她一步与那人辩驳起来,“她是灵山的二师姐,除宗主长老与大师兄外位分最高之人。灵山也从未瞧不起任何人,哪怕昔日分文未纳,今朝有难,药宗也定会竭力相帮,可我们毕竟不是神仙,无法逆天改命,天下也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点,所以希望诸位都能够理智一些,认清现实。”
那人被堵得面红耳赤,还欲相争,身旁的友人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了句“寄人篱下,该低头时便低头罢”,那人态度便也收敛了些,却还是说了句,“好听话谁不会说,也只会逞口舌之利了......”
引发矛盾的人没了声,村民很快便作鸟兽散了,沉依向如英道了谢,如英却看也不看她,只拎着衣轻尘的破布衣裳朝水井那处走去。沉依倒也习惯了如英的这种态度,无奈地抄起手,同衣轻尘低声抱怨,“人活在世,难道当真唯有狠辣手段才能治人么?”
“昔年断月还在此位时,便有很多弟子出于嫉妒,借她性子温和,故意出言欺辱。她起先闷着头不说,那些弟子便愈发过分,四处散播低俗的流言,她也只是忍着,未有追究。直到天韵长老与夜萝知晓了此事,替她出头,这事才算不了了之。”
“其实夜萝也没有传闻里的那般坏,她只是想帮断月出出气,又因为年纪比较小用错了方法......啊,不过后来她的有些做法确实太过偏激,惹怒了门中的大多数人......”
“不过断月起先确是个很好的师姐,只是后来夜萝的死令她失了对身边人的信任,如今我继了这位,秉承坦率赤诚之道与众人相待,不欲重蹈她的覆辙,可到头来他们也是很瞧不起我。”
“狠辣手段谁不会用?我只是不想去做那些违背本心的事罢了。”
衣轻尘也只听着,未有给她什么建议,因他觉得沉依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想必她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她不是个能对人做出狠辣之事的人,所以若是她要以她的本心稳固位置,前途必然跌宕坎坷。
不过眼下她眸中神色坚定,想来短期内是不会畏惧这些阻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