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尘便将近月来黄老板连连抬高药价一事告知了厌喜,厌喜听罢,眉头皱了皱,“仗着灵山弟子身份胡作非为?若我还活着的话......”
衣轻尘坐在厌喜对面,直将厌喜的话听得清楚,“你是神吧?神也会死?”
厌喜笑道,“你哪儿看出我是神了?”
衣轻尘如实道,“我也不清楚,总觉得你与常人不大一样,至少你这般好看的,我在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
厌喜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但能够被衣轻尘如此夸赞,还是颇为受用的。
二人如此闲谈了一盏茶的功夫,衣轻尘方才后知后觉地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我喝的不是你的杯子吧?”刚说完,才注意到厌喜面前也有一盏茶,便更加疑惑了,“你一个人的时候也泡两杯茶?”
厌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习惯罢了。”
既不肯细说,衣轻尘也不好多问,只好转移了话题,“厌喜,你教我识字吧。”厌喜不解其意,衣轻尘便颓丧着脸解释道,“文不成,武不就,赚不来钱,还要师父挣钱养家,人人看我皆如绣花草包,我也想活得争气些。”
厌喜沉默片刻,将手中药方递给衣轻尘,“眼下没有现成书本,便先借药方一看,下回你来之前,我将字帖备好。”衣轻尘点了点头,厌喜便用拨药的竹签指着药方上的字迹,挨个念道,“半夏。”
衣轻尘便在掌心仿着书写,“半......夏......”
“当归。”
“当......归......”
“杜若。”
“杜......若......”
醒来已是晌午,院中雨声簌簌,打铁声仍旧响得颇有节奏。衣轻尘在被褥里坐了一阵,凉风自窗户缝吹入,将脑中的混沌清明了大半。他若有所思地望向那面雕花窗棂,除开满脑子药名外,他依稀记起昨夜,房中似乎有客到访。
昨夜,他与厌喜识字识到一半,神识便被什么物事落地的声音拉扯回了现实,半梦半醒中听见雨声,又觉着肩头有些酸痛,那儿是白日里被狗熊撞的伤处,本以为一觉睡醒自会消肿,不想入夜凉风一吹,竟是严重了几分。
他被梦魇着,挣扎着想要起来抹些伤药,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恍惚中,窗棂被风吹开,耳畔的雨声大了一轮。
他勉强抬起眼皮朝那处望去,只瞧见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正从窗户爬进屋里,将眼睛合上许久,再睁开,便看清了来人。
是一名陌生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