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了,陈溱十分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稚乐恢复后的模样。
稚乐提醒他,“不会那么快见效的。”
“不是说是神药吗?肯定很快就能好。”陈溱准备去洗手,稚乐拉住他。
陈溱一愣:“怎么了?”
稚乐说:“还有身上。”
陈溱:……
他捏着药膏:这个云轻,小气吧啦的这么点药不顶用啊,还是他心里没数,不清楚自己做过什么孽?
昔日稚乐受百鞭之刑,全身上下尽是伤疤,那些疤痕藏在衣服下,稚乐不提,陈溱都快忘了。待衣服脱掉,陈溱看着白玉般的身躯上满是裂痕,不知为何,竟然酸了鼻头,红了眼圈。
突兀的难过来得猝不及防,他手不受控制地发颤,一点点将药涂在狰狞的伤痕上,指尖触到坚韧粗糙的伤痕,知觉全身激颤,后背脊梁上满是冷汗。脸上却气血上涌,热气蒸腾,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陈溱埋首擦药,眼泪毫无防备地落到稚乐身上。
稚乐一颤,声音低哑:“兄长?”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溱发颤的身躯和低垂的脑袋,心中懊悔,“你别哭。”
陈溱的手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浑身的颤意与怒火传递至稚乐的心脏。他抬眸,眼中波光粼粼,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他知道稚乐吃过苦,甚至亲手为他上过药。但是那时他们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看到这些伤口,心疼之余只不过谴责坏人,如今再次看到却像是鞭子落在自己身上。
深深地感受到令人胆寒的恶意和滔天的怒火。
稚乐抱住他,苦笑道:“你别哭,我原本是想占你便宜,怎料会徒惹你伤心。”
陈溱声音闷闷的,“难怪你总不让我看……”
话说一半,门外出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衡秋愉快欢乐的声音传来。
“稚大哥!阿栉哥!快出来——”
门砰地撞开,幼小的身躯栽进门。衡秋脸上带着巨大的笑容,在目光接触到屋内二人只之时,笑容倏地一滞……
他猛地捂住眼睛:“对不起,非礼勿视,我错了!”
转身欲跑。
稚乐赤.裸.着上身,陈溱正在他怀里,一脸懵逼。
两秒之后陈溱镇定下来,连忙叫住他,“给我回来!”
衡秋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巴巴地眨了眨眼,“我错了。”
陈溱叹气道:“我正在给你阿栉哥上药,你瞎想什么呢?”
衡秋毕竟是遭遇过强抢民受事件的孩子,再加上这个世界的人都有点天赋异禀,所以难免想歪。而且他见稚乐平日对陈溱的态度,便也知道二哥哥喜欢大哥,如今一看便知自己坏了事。
慢吞吞地蹭进屋,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陈溱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匆匆的。”
衡秋的眼睛亮起来,“苏儿姐姐说要请你和阿栉哥去看天灯!”
02
陈溱一愣,这云轻大抵是又想出什么花招来哄受了,啊呸,哄攻。
稚乐不想去,冷淡的脸孔显得不近人情,陈溱却有自己的打算,最近云轻和稚乐的关系毫无进展,真是熬煞了他一颗媒婆心,如果这些花招能起作用,他倒是不介意顺水推舟。他看了眼稚乐,稚乐便乖巧穿衣,衣扣系到最上一颗,却遮不住洁白的脖颈上残留着的突兀鞭痕,因为色素的沉淀,伤疤带着淡淡的暖黄色。
他莫名有点焦躁。
云轻啊云轻,他总觉得这样将稚乐拱手相让便宜他了。
修长秀气的指尖叩在桌上,脸上不动神色,心中却意难平。
云轻派苏儿过来邀人,几名机灵的侍女提着灯候在门口,不时向屋内张望。府中的人都知道庄主带了一对兄弟回来,一个姿容出众如皑皑春雪,另一个气度凛然却早已破相。庄主对着二人极好,礼遇有加,大她们一班侍女本以为庄主是喜欢两兄弟中的兄长,爱屋及乌便周到安置他的家人,却不想更受宠的似乎是毁了脸的少年。
庄主每每过来,必是来见他。偶尔见不到人,才和陈溱调笑一番。
他是一个破了相的人被云轻如此青睐,实在是件天方夜谭的事。就算是外人以为的陈溱,传出去也让后宅里的姬妾夫人们都恨红了眼,不久前闻言庄主欲为他们兄弟将宠妾娈童赶走,更是在后宅里掀起一阵不小得风.波,在意的人战战兢兢恨得咬牙切齿,不在意的人纯当这是谣传,笑他们自不量力,但谁知那些妒妇夜中是否能够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