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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_分节阅读_295

岳千月Ctrl+D 收藏本站

……他想起父亲曾说过,娘亲家境一般,她父母待她也不甚好,得知她和烛阴教有所牵连后更是大怒,却又因为不舍得女儿在坊间弹琴唱曲所得的大把银子,下不了将她赶出家门的决心。

却不想,反倒是蓝宁彩先自逃离了家。

她变卖了自己的爱琴当路费,随身只带了块幼时祖母送的白玉佩权当作给自己的嫁妆,一路从江南走到极北之地的神烈山下。

这一走就走了个月,路费用尽了便沿途唱词卖艺,据说也遇到过流氓地痞的纠缠……后来都被云孤雁剁碎了扔山里喂狼了。

“那一年呐,这蓝姑娘正是在我这家店里歇脚。嚯,可把婆婆我给骇一跳,那么一个清贫的姑娘家,没有父母兄弟,没有媒人喜婆,没有嫁妆花轿,竟然想要靠一双腿爬上那神烈山头去找情郎!”

一圈儿围着的众人都听的入神。那老婆婆笑起来,眼角嘴角的皱纹都挤开,露出追忆的神色,继续将那旧日的故事娓娓道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呢,那姑娘就要往神烈山走,我就忍不住追出去劝她啊,怎么也劝不动。劝着劝着走到镇子口,哎,抬头那么一瞧,我们俩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说咋的?一个晚上过去,镇头的土路不知啥时候铺上了红绸子,直铺到山路上看不到尽头。八人抬的大红花轿就停在镇口,一队佩剑跨马的江湖人立在两边儿,一个个满脸杀气,却都穿着红衣裳戴着大红花……嘿,别提多滑稽!”

“可是全镇子都吓坏了,根本没人敢笑。这时候,就见那群红衣喜服的人忽然哗啦啦翻身下马跪倒,异口同声冲我身旁那个荆钗布裙的姑娘喊:恭迎夫人!”

“我这没用的老婆子呀,早吓愣了。蓝姑娘就扭头冲我笑眯眯的说:呀,是我夫君来接我啦。”

“那群烛阴教的人忽然分开,就见那传说的烛阴教主大步走过来——唉,不是跟你们吹牛,老身我开这小酒馆四十多年,各样儿的男人也看了不少,就从没见过那么俊的男的——那教主走过来,大笑了一声,就把他的好姑娘给高高抱起来了。”

“再然后,镇口的人亲眼看着教主背着蓝姑娘上花轿,几十名乐师吹拉弹唱地奏了一路喜乐,连带着这镇子也得了烛阴教里散的不少赏钱。那天许多女孩儿家红着脸悄悄在后头跟着看花轿,可不都羡煞了。”

“可惜呀,可惜。”

最后,老婆婆一声悠悠叹息。

故事的结局自不必说出口,叹的是情深不寿,惜的是红颜薄命。烛阴教主与他的姑娘如此恩爱,却只相伴了不到两年,蓝宁彩便死于非命,此事并不是什么秘辛。

人群各自唏嘘不已,渐渐地不再谈这悲伤旧事,不久又开始贺喜吵嚷。原来是已经开始拜堂了,赞礼的喝道:“皆跪!上香,二上香,上香!”

上香已毕,又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阿苦便扯着还有些晃神的云长流往喜堂里看去,那新郎新娘皆着大红喜服,跪下叩首。拜了天地父母,又各自对拜。新郎官满面红光,新娘子羞得一直低着头。

就这么拜了拜,起来的时候新郎官似乎喜难自控,竟抱上去将红盖头掀起小小一角,在新娘的红唇上亲吻了一下!

围观的百姓为这新郎的莽和憨发出善意的笑声。云长流很小声地惊呼,他从没见过这个,忍不住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房猛烈地跳动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热浪般滚遍了全身。

阿苦好笑地看他。少主呼吸微乱,脸颊发烫,他悄悄瞄了一眼阿苦,又立刻心虚地收回目光。

云长流慌乱地暗道,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总是一看阿苦就心里发慌?

他又想:似乎那相爱之人都是会互相亲一亲嘴唇的……他那么喜欢阿苦,不知是不是也可以?

不知阿苦愿不愿?

云长流在这厢暗自纠结,却不知他雪玉似的的脸颊已然渐染上烧红。

阿苦安静地侧过眼望着云长流,一双乌黑眼眸深沉,唇角的笑意渐渐散了。

——他哪里知道这人竟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只当长流少主初涉俗情才如此害羞。

不远处,赞礼的高声呐了声:“送入洞房!”

就在这一霎那,阿苦的眼底泛起凉薄的光。

他觉得自己生了邪念。

他想把他的小少主圈在身边儿,独占他的好,不叫他娶亲,不叫他喜欢上女人……男人也不行。

这么一想,阿苦觉得自己恶劣得很:云长流日后是要做教主的,怎可没有妻儿?

他要是仗着少主不谙世事把人带歪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但仅一瞬间,阿苦又自我安慰道:云长流不是还有个弟弟么,云家的香火,也不一定非要少主来续嘛。

……然后又想了想,他就无奈地苦笑了。什么乱八糟的,没几天就要取血了,痴心妄想也得有命活下来再说啊。

忽然阿苦的衣袖被拽过去,云长流悄声问他:“入了‘洞房’,又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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