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正静悄悄地站在门后等他。
不得不说,Wednesday的形体训练绝对过关,她的体态之好正如她那位常年着宫廷式哥特长裙的母亲,从来优雅矜持,庄重而迷人。
Wednesday看了看他,问:“一切准备就绪?”
“不。”Clement说,手肘上还搭着换下的睡衣,他向外走了两步,把空间让给了Wednesday。
于是Wednesday跟他交换了一下位置。
Clement朝她摆了摆手,说:“今天我想画个惊奇妆面,但我现在还拿不准主意,也许等你弄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不过那是在你梳妆好之后的事。”
“现在,该你了。”
他作势推门,Wednesday眼睛微瞪,在他力道加大的前一刻将门扉合拢。
Clement笑着离开。
这次,他路过卧室的时候喊了一声:“Thing!”
Thing从里面跳出来。
Clement说:“啊,有你在真好。”
然后他把睡衣都丢了给Thing。
趁Thing贴心地帮他挂起囚服睡衣时,Clement从画室的壁柜上取来了他常用的人体彩绘颜料。
颜料多种,除了使用者偏爱的黑白油膏各占了一个盒子,余下用量则都差不多,皆是委委屈屈地蜷在一个密封盒里,等待被翻牌的那一刻。
今天也不例外。Clement捡了一支画笔在手,目的明确直指黑盒,加水稀释的油彩第一个落笔点在他的额角,不客气地在白皮肤上涂抹出一条长长的黑道子。
在Clement心中,有关创作的灵感永不枯竭,他每一天都能从无数微不足道的常态琐碎里,从他灵魂叫嚣着不放过的诸多细节里寻找太多的美丽和创意。因而Clement下笔前,其实是没有一个完整计划的,他心里想的是画到哪算哪,该停的时候就停,反正他的灵感总会在某一个时刻迸发出无穷闪光,叫他不至于失望。
这次却好像不太一样,不,开头还是一样的。当黑色油彩在他额角落户起,Clement身体里那些纷乱活跃的细胞就都归于了沉寂,原想慢慢思量等Wednesday一起的念头也被抛之脑后,一时之间,周遭只剩下安静的空气和画笔蘸墨造成轻微窸窣。
黑色油彩在Clement的太阳穴和颧骨上炸裂,炸出蜘蛛身体上纤毫的绒毛与倒刺。Clement盯着面前的镜子,标志的五官分毫不动地待在他们应在的位置,眼睛里所看到的人像却已有了十足的不一样。
不过,只有Clement自己才知道真相,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其实只有倒映的作用而看不进去真正的图像,因为人在大脑过度专注一件事时,根本接收不到来自外界的其他信息。Clement就是这样,眼神放空,手上惯性的饱蘸油彩,眼皮也下意识低垂,任由黑白螯肢在他眼部伸长。接着是蘸取橙色,靓丽夺目的橙填充了隆头蛛的尾部,Clement细致地描绘着它的螯肢,背甲,再添以艺术系的矫饰……
“Perfect!”
Wednesday说,脚步在第一眼的惊艳导致稍顿后,就变快了许多。
正此时,细杆画笔一笔到头,成功收尾。Clement撩起眼皮,那只占据了他右侧近半张脸的隆头蛛就挥动了下前螯。
Clement说:“喜欢吗?”
Wednesday已经走到了他身侧,重重点头,目光闪亮亮:“喜欢!它简直漂亮的像马上就要死去!”
Clement莞尔,但他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于是说:“真是抱歉,本来想等你一起的,结果我先画完了。”
Wednesday道:“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抬起手,泛着不健康的白的手指指尖轻轻触碰到了Clement的脸。
漂亮至极,乃至于一点真实感也无的隆头蛛就在她的手指下安宁。
Wednesday近乎叹息:“它可真美啊……”
Clement揽住了小姑娘略显瘦弱的肩膀,笑:“真可惜,你养不了它。”
没等Wednesday目露失望,他又扬起下巴点了点桌上的工具,说:“虽然我失约了,但现在补上也不晚。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帮忙。”
Wednesday不是很含蓄的露齿一笑,笑着拥抱了大表兄一下。
隐形了许久的Thing也跳到了兄妹俩面前,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也要。
Clement将画笔三百六十度一转,来者不拒:“好伙计,缺不了你!”
由于兄妹俩玩得超级投入,把内敛含蓄都打包丢给了上帝,而本该可靠的Thing又跟在一旁插科打诨凑热闹的缘故,仓库里的气氛之欢乐都不像是住了三个Addams的地方。
Carmen站到门口时,竖起耳朵听了好几分钟才确认似的抬脚踹了一下卷帘门。
Clement:“Car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