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始终还是狠不下心啊!裴陌自嘲的叹了口气,回身将地上的秦染打横抱了起来。
裴陌虽仅长秦染四岁,但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抱一个十四岁身形瘦小的小丫头自然是轻而易举。
进屋前,裴陌扭头冲一旁的锦秋吩咐:“去厨房烧好水端来公主房间,公主要沐浴。”说罢便抱着秦染进了屋中。
因为秦染在宫中并不受女皇宠爱的关系,受到的待遇远比不上其他公主,百步见方的木屋很是简陋,屋中家具也因年代久远且无人修缮,开始摇晃掉漆。
裴陌将秦染抱至木床上,看着她身上湿透的衣物和她手上被划出的伤口,索性将她揽入怀中,白皙修长的双手凑到她颈间,自她锁骨处开始一颗一颗解她的扣子。
察觉到裴陌的举动,哭的泪眼迷蒙的秦染慌乱的一把握住裴陌的手,“裴、裴陌,这光天华日下,你、你要对本公主做什么?”
许是因为慌乱、许是因为羞涩,秦染这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哭的有些微哑的嗓音,无措中带着一丝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娇软。
裴陌原本只是看秦染手受了伤,打算替她换掉身上被池水浸透的衣物,心里并未其它念头。可此时手被秦染握住,她才发现她们此时的举动似乎确实有些不妥,想退开些,手却又被秦染紧紧握于她身前。
裴陌不禁有些无奈笑道:“公主,你一直攥着臣的手不放,可是在期待微臣在这光天化日下对你做什么?”
低沉清润的嗓音轻轻响起,看着裴陌平静望向她的墨色双眸,裴陌脸上顿时像是着了火,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秦染慌乱的一下松开了被她紧紧攥着的手,面红耳赤的看着裴陌结巴道:“你、你胡说,本公主怎么会轻薄于你,是你先扯我的衣裳,你......”
话未说完,抬眼却对上了裴陌逐渐染上笑意的黑眸,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裴陌看着秦染颊边的绯红,目光不禁暗了几分。
眼前的秦染相较于重生前,似乎有些许不同,不过她却并不愿深究。
她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自明白自己已经重生的那刻起,她便已经决定了放下心中的爱慕。
只等为秦染铲除阻碍,将她重新送上皇位,便辞官隐退,也去过过寻常人家柴米油盐、温馨平淡的生活。
纵使心中还是会想念会不舍,却远比最后远远看她与别人成婚,相爱相守要好的多。
秦染不爱她,也不会爱上她。这一点,重生前,她比谁都明白……
目光微沉,裴陌淡淡道:“公主,您的手受了伤,微臣不过是想帮你换衣服罢了。刚才,看公主握着微臣手时,力气不小,想必应该并无大碍,这换衣服的事,看来臣下便不用代劳了。”
一听这话,秦染瞬间明白了裴陌刚刚那举动的意图,脸上一片火红,羞得只恨不得立马闷在被窝里再也不出来。
要说,以前小时候,裴陌不时便给她送来新衣裳。当时的她心中欢喜,再加上年幼,便也不避及裴陌在场,坦荡荡的当着她的面脱得赤条条的换衣服。
当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可近日也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时不时总浮现出那日桂花树下的场景。见到裴陌后,也总觉得她们之间哪里变的不一样了。
她,这是怎么了?
不等秦染思索出些什么,裴陌便起身看着她道:“一会儿锦秋回来,泡个热水澡,喝碗姜汤好好睡一觉,明天若是有什么不适让锦秋来通知我,臣就先离开了。”
见裴陌要走,秦染才想起正事,忙道:“等等,裴陌你先回答我,近几日,你为何不来找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你,让你不高兴了?”一句话越说声音压的越低,到最后都快听不见了。
裴陌双眸微垂,第一次对秦染说了谎,“臣最近只是以为公务繁忙无暇抽身,并非有意躲着公主……”
秦染双眸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并没有讨厌我?没有故意不理我、不要我?”
裴陌起身步至木窗前,并没有回答秦染的问题,似是沉思了片刻,扭头看向秦染道:“你已行了及笄之礼,明日早朝我会向女皇陛下提及让你上朝参政一事,你提前做好准备。”
秦染一张小脸顿时僵住,“什、什么?”
看着秦染愕然的样子,裴陌轻笑,“若你参政掌权,以后便无人敢如今日秦月那般欺负你,亦不用明明身为一朝公主,却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这,不也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吗?”
秦染垂眸,眼中有着些许犹豫,“可是我出身不好,又无后台可依,若是现在入朝,恐怕......”
“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可是你也才刚刚坐上丞相之位,我怕......”
裴陌轻笑,忍不住上前几步,想揉揉秦染的脑袋,手却在半空中僵住,随即放在她肩头,轻声道:“不用担心我,明日你只需随我去参政殿就好了。”
十八岁的裴陌天纵之才,纵然年少,为人处世上却面面俱到,深得女皇陛下重用,更是早早便让她位及相位。
秦染虽然信任她,却从未能看懂她。
或许之前她还能隐约猜出她的些许心思,可自及笄之礼后,她们之间仿佛便隔了一层浓重的迷雾。就像此刻,裴陌明明站在她身边,一如既往的微笑看她,她却始终觉得仿佛与她隔了一个皇庭的距离。
那种感觉,让她莫名中有点想哭,而她明明并不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