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孤独了,即使父亲没有出意外的时候,他们父子之前也很少有亲昵的时候,长久的缺乏被关爱的经历让他抑制不住地渴望被人通过亲密的动作安抚,这种渴望是刻在每个有感情需求的生物天性中的,即使他因此感到厌恶,也无法将之消除。
然而被亲人背叛、又在一个治安混乱的地方生活整整一年的不堪回忆也不可避免地让他丢失了对人的信任,拒绝任何人离得太近。
这两种欲望在他心底自相矛盾地对抗着,江忱有时候会产生自己已经被扯成两半的错觉,不止一次地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然后就是无法摆脱的、或许会跟随他一生的漫长焦躁感。
然而在手背被触碰到的那一刻,这股因为盘踞太久、仿佛已经刻在骨子里的焦躁,忽然猝不及防地消失了。
一点儿细微的电流从手背被碰到的一小块皮肤上涌起,快速地向着别处蔓延。
碰到他的温度忽然离开了,不过很快,大约还没过一秒的时间,就更多地覆盖了上来。
在温软的掌心完全覆盖在他手背上的那一刻,他身体中骤然涌起一股颤栗感,让他的指尖都跟着有些发麻。
——像是找回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断断。”迟疑了几秒,他学着苏母的叫法,试探而亲昵地叫了眼前的小少年一句。
小少年仰着头,眼睛弯成圆润的月牙,粗壮的树身遮住后面的灯光,那两弯月牙在昏暗的树后成了夜幕里的细碎星光,伴随着一道软绵绵的声音
小少年说:“哥哥脸红了。”
一片叶子从高大的棕榈树上落下,从两人中间晃晃悠悠地落下去,江忱看着他,很低地“嗯”了一声,反过来握紧了手中软乎乎的小手。
第128章给我摸一下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静悄悄地拉了半天的手,直到远处的阿姨担心的叫了一声,才楞了一下后分开,颇有几分小情侣半夜幽会被人逮到的架势。
知道的明白这是在正直地治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人在搞一些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活动呢。
苏断给自己戴上小手套,又拉着江忱离开了。
这一次,江忱牵着他的手用力了很多,两个小孩子的体温隔着薄薄的手套,交融在了一起。
两人在树后面偷偷拉手的事并没有被苏父苏母知道,回来后江忱被带去客房休息,苏断也被赶去睡觉。
没能在客房住几天,江忱的房间很快就收拾好了,是和苏断挨着的那个空置房间,被苏母指挥着人好好收拾了一下。
苏母在改装的过程中征询了江忱的意见,而江忱的审美很明显是偏向于简洁那一挂的,房间改装完之后,除了堆在床上的各种娃娃之外,也没有什么小孩子的特征了。
苏断很羡慕。
虽然心智似乎有些被身体同化了,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面对着一屋子幼稚的装饰,有时候确实感觉挺生无可恋的。
于是江忱搬到他隔壁住之后,他没事就要去敲江忱的门,去他房间玩,不过往往没过多久就会被苏母拎出来。
苏母拍拍他的小呆毛:“你哥哥在学习,不要总去打扰他。”
苏断揣着从江忱房间里顺来的腮帮子鼓鼓的小河豚玩偶,很委曲求全地说:“好哦。”
江忱之前有一年的时间没上学,虽然小学基本上没什么课业,但还是要回忆一下的,所以苏母给江忱请了家教,每天来家里给他补习两个小时。
苏母又说:“你也不要整天想着玩,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记得看看课本。”
苏断表面认真点头,其实心里默默地挺起了小胸脯。
他可是拿到过大学毕业证的人,虽然只是勉强及格的那种,但应付小学的功课,他觉得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往前流着,江忱的到来并没有在苏家引起什么激烈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地自然地融入了这个家庭中。
——或许是因为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是怀抱着欢迎他的态度的吧。
江忱的性格很沉稳,但或许是因为太沉稳,就显得沉默,沉默到了近乎没有存在感的地步。
苏父苏母虽然很想和他亲近,但由于江忱的病不能和人产生肢体接触,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不过来日方长,人之间的情感是一步步建立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况且两个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很好,这已经是很让人欣慰的情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