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让里[出书版]_分节阅读_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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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升天把十五年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点到师傅和义父的事情却隐去他明明是个该坐镇妓馆招呼客人的东家,如今却返回岗北村的理由。

孔用力揉揉孔升天如女子般盘起且簪了步摇绢花的黑发,道:「我的事情可平凡多了。」

「快说快说。」孔升天甜甜一笑,戳着兄弟的胳膊催促。

「当年收养我的,是一个在东满做买卖的人家……」

东满多名商,论起如今富甲一方甚至堪可敌国的有名商贾,十中有六都是原籍东满。

不若岗北村这般穷山恶水连土壤也贫瘠得很,东满虽处内地却有一奇特的湖泊,当地人给这片湖取的名字倒也实在——就叫做盐湖。

想当然耳这湖泊奇特之处就在于湖水含盐,绕着湖泊四周辟建的盐田只需将湖水引入曝晒于烈日之下,几日後便能将湖水晒成富含盐分的滷水,接着再继续曝晒直至滷水变成白沙般的盐巴,筛去杂质後便能兜售卖钱。不只如此,多山的东满几乎每座山头都是宝,有产铜有产铁有产玉,若说老天爷对东满这块土地特别眷顾可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唯一的缺憾就是这儿的地跟岗北村一样地贫瘠,可也正是这点缺憾造就出东满多名商的称号。

当年收养孔用力的正是并称东满七大家中,孟家的帐房孟苛。

孟苛是孟家的家生奴,所谓的家生奴就是卖了一辈子身契的人,从下捺手印的那天起,一生都需替买下他的人做牛做马直至老死。孟苛管理孟家庞大产业上确实谨慎小心,然为人凉薄凡事皆无情面可言,只对孟家老爷孟如是一人忠心。

孟苛收养孔用力为子并非出于己意,而是孟老爷说他一把年纪也该有个孩子侍奉身旁,孟老爷开了口孟苛便这么做,寻了穷村子的孩子当养子,理由只因为穷人家的孩子能吃苦懂顺从。

若问孔家兄弟在性子上有何不同,便是孔进来外冷内冷待人谦和实则城府极深;孔升天外热内冷,看似憨傻可人实则谁也不亲;至于孔用力则外热内热直爽且重义气,是那种受人恩惠定当泉涌相报的性子。

在踏入孟家的大宅之前,孔用力并不清楚被孟苛收养是件多么让人眼红的事情。孟家既是东满七大家,从祖上开始便有许多偏房或妾室所生的旁支,而今孟老爷这代同样如此。

既是旁支,实际上的权力财物自然比不上嫡系,可偏偏头上顶了孟家的姓,在旁人看来你既是七大家的人,必定万贯腰缠银子花用不尽,殊不知除了本家按月分予的例钱外家中既无珠宝也无金银,充其量不过是个名头响亮点的寻常人家。

然而孟家的帐房可就不是如此,能当上帐房的都是本家老爷信赖倚重之人,就算此人是个家生奴却实实在在管着孟家的产业调度着孟家的钱银,若能成为帐房养子那可比当个有名无银的孟家子孙来得实惠。

正因如此,孔用力在入府的头一年里不仅事事吃足苦头甚至连小命也险些搭上。

得知孔用力吃了不知何人所送掺了毒药的羹汤以致吐血昏迷差点丧命的孟苛,对着刚被大夫救醒的孔用力冷冷一晒,抄起一旁要价不斐的瓷瓶砸碎于地,道。

「你给我看清楚了,这只瓷瓶值十两,而我只花了三十文钱就买了你回来,十两的东西在孟家说砸就砸何况你只值区区三十文钱?对旁人而言你的命就只这么点儿价,可自已的命就只一条没了便没了,你若不明不白地死了,伤心难过的只会是你爹与你那两个同样被迫出养到别人家里的兄弟,不是这宅子里的任何人,绝对不是!」

孟苛缓了口气後继续说道:「现在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是马上给我离开孟家,连自已的命都守不住的蠢货我孟苛无意栽培;二是从今天起收起你那胡乱信任旁人的愚蠢,好好学着如何在这里出人头地。说!你选哪个?」

孔用力想起爹爹不舍难过的眼泪,想起本来好好的一家子因为贫穷而被迫分离,便咬紧牙根撑起仍旧虚乏的身子,跪在榻上朝着孟苛重重磕头。

「我选後者。」

孟苛满意颔首,扶起孔用力对他说道:「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人。之前不许你喊我义父是因为觉得你那胡乱信人的性子蠢笨难改,从今天起你便喊我义父,这管帐营商之事你就跟着我好好学习,就算以後离开东满亦能有番作为,也不枉我俩一场缘分。」

「是的,义父!」

之後孔用力便跟着孟苛学习如何打理孟家产业,判断人是善是恶的眼力也随着年岁日益深厚,忠于他者自是好生相待,那些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机弄巧者则以牙还牙绝不客气,久而久之孔用力的手下聚了群对之忠心不二的人才,渐渐地孔用力的名号便传遍东满商场,欲与之对立抗衡者总要谨慎掂量,以免落了个得利不成反倒惨赔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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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被誉为东满第八大家的孔家,竟是二哥你?」

曾耳闻东满之地有一新兴势力与原来的七大家族分庭抗礼,且还听说这孔姓东家不但没有商人唯利是图的铜臭味儿甚至时常设立粥帐赈济贫民,不仅七大家族就连东满官府也对之甚为敬重。

孔用力捏了捏小弟的脸,温柔微笑:「我也没想到你竟成了南江的魁首,还有了一身厉害功夫。」

南江妓馆的魁首向来男一人女一人,此二人俨然是所有妓馆的掌控者,厉害的不单单只有美貌与手腕,更厉害的是他们手上握有的「消息」。

一来是因为能包下二人伺候的不是大富就是大贵,酒酣耳热下自然能知道不少旁人难以探得的消息;二来他们既掌控了南江所有的妓馆,那么无论打哪来的客人在姑娘小倌面前透了什么风声,说话的客人连一杯酒都还没饮尽,方才的话就已经传入两人的耳里。

「奇怪,咱俩都说了大半天的话了怎么还不见爹爹回来?难道咱们认错地方了?」孔升天踮起脚望着村子里唯一的路,有些担心地问着身边的人。

孔用力皱眉摇头,道:「方才过来的时候我跟好几个人确认过了,是这里没错。」

孔升天也摸着下巴说:「我也同好几个人问过,说爹爹仍住在这老房子,没搬哪!」

「请问……」

就在两人纳闷的同时,刚在镇上卖完箩筐准备返家休息的小虎子,见村长家门口居然站着两个衣着华丽的人,便开口问道。

「请问二位是?」

孔用力抬眼看着小虎子拱手说道:「我们是来寻孔武孔村长的,只是等了许久还不见村长回来,不知小哥是否知道村长在哪儿?」

「你问这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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