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安静了下来，沐燕非阖着眼睛，想起最后一次去太子寝宫，他对自己做的事，手指不自禁地攥紧，探手握住放在旁边的妖刀，妖刀虽厉，却也有无法杀的人，不过有时候不杀比杀更有用，他冷笑想，因为那个人的身分让他有存在的价值。
沐燕非回到王府，晚饭已备好，阿南命人拿来沐燕非的便装，想伺候他更衣，沐燕非道：「让陶然来。」
陶然做事比旁人多了份细致，沐燕非喜欢那种精心的感觉，他虽然常年戎马，但毕竟出身王府世家，养成了挑剔的习性，王府中的下人做事稳妥，却过于小心，不如陶然自在，沐燕非这一路已经习惯了他的打点，见他不来，有些不悦。
被问到，阿南迟疑了一下，道：「王爷出府后，他也跟着出去了，还带着他的小厮。」
沐燕非脸色沉下来，阿南急忙又道：「我问他去哪里，他只说好久没来京城，想四处逛逛，我暗中派了三名随从跟着，不过……」
「不过跟丢了。」
见阿南说话吞吐，沐燕非便猜到了几分，眸光又沉了沉，阿南忙问：「要属下再派人寻他吗？」
「不用。」沐燕非扫了眼桌上的酒瓶，那是路上他帮陶然拿的，以备不时之需，哼道：「累了，他自然会回来。」
◇◆◇
陶然对自己的居所很中意，阿南等人虽然对他诸多不满，但没有缺了礼数，照沐燕非吩咐的，一切都打点得很妥当，沐燕非回府后很忙，陶然没去打扰他，简单洗浴了，换了干净衣裳，那时沐燕非已经进宫了，他对青瞳道：「天气不错，不如我们也出去走走。」
青瞳眨眨眼看他，陶然一脸微笑地问：「你也需要去禀报消息吧。」
「那你呢？」
「刚才不是说了，出去走走。」
青瞳翻了个白眼，才不信陶然只是随意走走，不过还是乖乖跟着他出去了，阿南问他们去哪里，陶然随口敷衍过去，不过出门不久他就发现有人远远跟在后面，青瞳也发现了，问：「要甩掉他们吗？」
「先转两圈再说。」陶然微笑道：「反正没事做，就当遛狗了。」
青瞳狐疑地看他，越来越发现这位二少爷的毒舌了，这么毒舌的家伙他才不会信他没事在这里遛狗，问：「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没什么，只是谢谢你帮我解围。」
青瞳一路上撺掇侍卫们带沐燕非去青楼，无非是为了让他避开风头，沐燕非的背景他很清楚，如果跟他走得太近，只怕太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虽然青瞳选的手法很笨，但总算有那么点忠心，所以陶然决定跟他多聊一些。
被感谢，青瞳忍不住挺了挺腰板，不过陶然接下来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原形，「虽然你那样做也没什么用处，我对头太多，不差太子一个。」
「好啦，是我多管闲事！」青瞳撇撇嘴，「要不是看在大公子的分上，我才懒得管。」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做得太多，小心惹你家主子不高兴。」
大街两旁摆了不少点心糖果的摊铺，陶然过去买了几包给青瞳，青瞳嘴馋，嘴里鼓鼓的嚼着糖果，却道：「别以为用点小贿赂收买我，我就会出卖我家主子。」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吧？」
陶然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小厮眼中露出的不忿证明他没说错，他不由轻笑，这是自然，青瞳去陶家前连武功都不会，他就算是探子，也不过是个打听风声的小童，一个随时可以被弃掉的棋子，别说主子的面，他可能连主子是何身分都不知晓。
「难道你知道？」被蔑视，青瞳忍不住问。
陶然仰头喝了口酒，青瞳以为他要说，立刻满怀期待地看他，他从小在乞丐堆里被人领回去训练，又被指派去监视陶家，所接触的人实在不多，虽然这几年长了些见识，猜到一点内情，但有许多还是雾里看花，所以当听说陶然知道，不免心生期待。谁知陶然却说了句把他气晕的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
把小厮逗得发懵，陶然恶趣味得到满足，噗哧笑了，方正色道：「去见你主子的时候，照实说就好，让他们信任你，你才有脱身的机会。」
脱身？
青瞳皱眉，如果可以脱身，他早跑了，哪会给那些人卖命，正想问缘由，陶然又问：「要练轻功吗？」
话题又跳了，青瞳没跟上，「嗯？」
「我遛狗遛烦了，想随便走走，你也随便好了。」
陶然说完，转身便走，青瞳跟不上他的脚步，不过他的话倒是听明白了，立刻跑去了另一边，他个头小，汇入人群中后，很快就不见了。
青瞳跑走了，陶然转头看看远远跟在后面的随从，狭长眼眸眯眼了起来，微微一笑，双手负在背后，转去了相反的方向。
◇◆◇
晚饭过后，陶然回到府邸，快走近房间时，看到里面亮着灯光，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漾起笑脸，推门走了进去。
沐燕非正坐在桌旁拭刀，阿南阿中在一旁伺候，陶然打量了一下房里，问：「我是不是又走错房间了？」
沐燕非没理会他的搭讪，对阿南道：「给陶公子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