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澜城尽飞花[出书版]_分节阅读_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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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燕非扫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阿一讨了个没趣,轻咳两声,掏出钥匙,把牢门打开,接着又开了第二扇门,道:「跟我来。」

沐燕非起身走过去,他脸色不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阿一立刻像猴子一样的跳了出去,叫道:「先说好,我是好心放你出去,你可不能拿我当挡箭牌。」

「不会。」沐燕非抬步走出牢门,就在阿一松口气时,他又淡淡加了一句,「你没那个价值。」

「我我我……」被小看,阿一气得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叫:「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你说我不值钱?」

「带路!」

两个字如刀般凌厉劈去,阿一立刻乖乖收起了后面的废话,咽了口吐沫,不情愿地走在前面,沐燕非随他经过长长的黑暗通道,这才发现这个牢狱里除了他外,还关了不少人,不过都被穿了琵琶骨,用锁链锁在墙上,没人说话,应该都已经失声,甚至失去了活着的欲望,除了偶尔的动作可以证明他们还有气外,每一个都像是活死了。

「我说,如果你不老实,也会变成他们这样的。」

发觉沐燕非在看他们,阿一笑嘻嘻地警告道,可惜打了空拳,沐燕非低垂着眼帘,完全忽视了他的下马威。

通道长而幽暗,越往前走,气味越是难闻,沐燕非发现云南王对他还算礼遇,除了禁锢自由外,什么都没做。

「你想不想知道你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被送来的?」路很长,阿一不堪寂寞,又继续挑起话题,可惜再度被无视,他很没趣,眼珠转了转,又忍不住问:「你就不想知道陶然怎么样了吗?他伤很重啊,你就不怕他有事?」

「不怕。」这次沐燕非回应了他,「他若有事,我要你整个云南为他陪葬。」

阿一笑不出来了,半晌,咧咧嘴,「放心,他很好,比你要好。」

路终于走完了,尽头的狱门被打开,外面阳光射进来,阿一急忙跑出去,抹抹额上的冷汗,被个煞星紧跟在身后的感觉真不好,幸好沐燕非的刀被他们收起来了,否则他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在后面给他一刀。

狱门外是道很不起眼的墙垣,阿一出了院落,顺着鹅卵小径走得飞快,左拐右拐,不多时便来到一栋建筑精致的院子里,再向前走很长一段路,在一扇门前停下来,沐燕非跟在后面,他虽然没有进过云南王府,但看楼房精美华丽的建筑,便猜到这是哪里,扫了阿一一眼,阿一道:「到了。」

门推开了,沐燕非随阿一走进去,正中厅堂站了一个人,反手背对着他们,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却是个六旬出头的老者,一身淡黄便装,两鬓已见华发,却丝毫不显老态,脊背挺得笔直,透着属于将士的威严,眼神锋利,上下打量着东非,冷峻脸上慢慢露出赞赏的笑容,道:「传说鸿照将军少年封将,一支沐家军杀得胡兵兵退百里,数年莫敢再犯,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王爷见笑了。」沐燕非神情平淡,不亢不卑道:「王爷面前,哪有在下被赞的道理?若在下真如王爷说得那么神勇,便不会沦为阶下囚了。」

沐显钰脸色一变,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对阿一道:「有胆识有城府,沉得住气,而且睳眦必报,不愧为我们沐家的子孙。」

他声音响如洪钟,显出浑厚的内息,阿一被震得皱起眉,陪着呵呵干笑了两声,去取了茶,斟满两杯,一杯端给沐显钰,沐显钰转呈给沐燕非,道:「早就听说皇帝派了你来云南暗查,这次动手是情非得已,本王在此以茶代酒,先向你请罪,还望鸿照将军看在本家分上,不要见怪。」

沐燕非冷眼旁观,虽不知沐显钰心思,便见他面容刚毅,额头纹路深刻,常年军旅生涯养成的豪爽干练举手投足中充分显现了出来,这种人天生就是将士,只往这里一站,就带着足以震慑人的威势,沐燕非也常年带兵,对他这份气势不免心生亲近,多了几分属于同类的好感。

于是,他伸手接过了茶盏,沐显钰又拿过一杯茶,向他一敬,然后先仰头喝下,沐燕非也随他一起饮了,阿一在旁边嘻嘻笑道:「喝得这么痛快,你就不怕茶里有毒?」

「我敬云南王是个人物,他若在茶里下毒,我只能怪自己眼力不好,怨不得人。」

沐燕非说得豪爽,实际上他知道沐显钰不可能那样做,他若真要下毒,不会等到现在,既然知道没事,自己又何必做出谨慎的模样,让对方看轻?

沐显钰眼睛眯了眯,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大笑起来,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沐燕非看看前方正席,那是上宾之位,他微微一笑,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一,甩手将茶杯扔了过去,然后抬走走到座位上,撩起前襟,坐了下来。

阿一反应甚是机灵,见茶杯飞过来,一个前扑,在杯盏堪堪落地之际抄住了,不过他自己也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呛一了脸灰,咳了起来,瞪着沐燕非,小声嘟哝:「胆识城府没看出来,睚眦必报却十足十。」

沐燕非只当没听到,沐显钰也淌理他,换了茶盏,亲自帮沐燕非又斟上新茶,笑道:「虽然你出身成王府,不过从你母亲那边论,我们还是表亲。」

赔罪茶沐燕非已经喝了,他没再动茶盏,只淡淡道:「我叫沐燕非,与成王府无关。」

沐燕非的母亲祖籍江南,从血缘来算,跟沐显钰算是一表三千里的表亲,沐家并非皇族,沐母又生性温婉良善,以她的出身,自然争不过那些王妃偏妃,沐燕非从小便在排挤中长大,后来母亲过世,他便离开王府,弃了父姓,冠以母姓投身军旅,除了两年前成王爷过世他去吊唁过外,就再淌进过王府,那个地方对他来说,除了不愉快的回忆外,什么都没有。

沐显钰对沐燕非的过往稍有了解,听他这么一说,便知比起那个名义上的成王府,只怕沐氏本家更亲近些,微笑道:「英雄不问出处,身分并不重要。」

「哪有被人一路追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英雄啊?」

阿一爬起来,在旁边小小声说,沐显钰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在那里发什么愣,还不快斟茶!」

阿一瞅瞅沐燕非的茶盏,道:「他还没喝呢。」

沐显钰重重顿了下自己手里的茶盏,阿一急忙跑过去斟满了,然后抱着茶壶笑嘻嘻退到一边,沐显钰拿起茶盏,茶盖一下下漫不经心地掠过茶盏中的茶沫,半晌,问:「皇上皇后还安康吗?」

沐燕非品味着话里深意,道:「若滇南一方安宁,我想皇上尽情会更好。」

沐显钰知道他言下之意,笑了笑,不置可否,只道:「听说你被缴了兵权。」

「身外之物而已。」

「是啊,身外之物。」沐显钰冷笑:「但有时候,身外之物却可能成为被攻击的口实。」

「此话怎讲?」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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