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陶然很认真地道:「等大哥来了,我会让他加你月钱的。」
「不是钱的问题好不好……」
争吵被打断,沐燕非问:「现在陶家店里怎麽样?」
青瞳看看陶然,陶然斥道:「主子问你话呢,还不快答。」
「什麽时候又多了个新主子了?」青瞳小声嘟囔完,道:「没什麽变化啊,我说阿中他们是老店的夥计,严老板就没说什麽,都收了,最近这里生意好得不得了,正在加人呢,严老板巴不得多些人做事。」
严老板是负责这里店铺的老夥计,做事精明干练,很得陶千山的信任,想到阿中等人在他手底下做事,陶然突然想笑,以沐燕非的身分,他的随从至少也是都尉,现在却不得不做下人的差事,想必心里很憋屈吧。
「除了生意好外,还有什麽不同?」
「没有啊。」青瞳眼珠在他们之间打着转,问:「你们为什麽要乔装?不会还在被追杀吧,沐公子,我家少爷也被你拖累了一路,我看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随从,该去哪去哪吧,别再连累我家少爷了。」
沐燕非眼眸微微一沉,觉察到他的不悦,陶然急忙对青瞳道:「茶壶空了,快去换壶新茶来。」
青瞳拿着茶壶走开,很快又转了回来,陶然示意他给沐燕非斟茶赔礼,他照做了,不过茶斟得有点急,有几滴溅在沐燕非袖子上,他急忙帮忙擦掉,又接着给陶然倒了茶,陶然眼眸扫过他的手,手有些发颤,觉察到陶然的注意,青瞳急忙退开了,道:「我要回铺子了,少爷是不是跟我一起回去?」
「我们还有事,暂时不去。」陶然看看沐燕非,道:「等寻到客栈住下後,我再去找你。」
青瞳没再多说什麽,告了辞匆匆跑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沐燕非道:「他在你家很久了?」
「四年多吧。」陶然哑然失笑:「怎麽?你不会连我的小厮都怀疑吧?」
「刚才他给我斟茶时很紧张,气息不定。」
「因为他怕你。」
沐燕非看了陶然半晌,突然站起身走出去,陶然急忙付了茶钱,追上去,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一定要说出来?这一路上你跟你的随从用标记联络,不是也没有告诉我吗?」
沐燕非不答,脚步依然走得飞快,陶然只好道:「好吧,我坦诚,刚才他给我斟茶时手心里写了字,一个逃字。」
沐燕非脚步登时顿住,眼光森然看向陶然,「陶然,你在消遣本王吗?!」
同行一路,这还是沐燕非头一次在陶然面前如此自称,称呼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也揭示了沐燕非此刻的不快,陶然微微一愣,对视着沐燕非的冰冷目光,突然笑了起来,一贯都是冷冰冰的人,偶尔动怒,倒别有番风情,由不得他不笑,低低的声音道:「王爷,可否请您老把桃的木字边改成走之?」
沐燕非其实在说出同时便已明白了陶然的意思,但话已脱口而出,无法改回,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满面春风的人,他懊恼地想果然人急无智,他居然会为陶然的隐瞒而失态,连这麽简单的意思都误解了。
「我的随从有沿途留下记号,我不是想特意瞒你。」他抬步,慢慢向前走着,道:「只是我不知道该信谁,不知道那些标记是否是真的。」
包括方才他在陶家店铺门口看到的标记,依然不敢肯定那里面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
看到了沐燕非眼眸里闪过的落寞,陶然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轻声问:「他们都跟随你很多年了吧?」
「最短的也有五年。」
陶然诧异地看着沐燕非,男子并非传说中的冷血无情,他明知属下有人出卖自己,却没有认真去查,或许他其实已经知道是谁,只是不愿去揭破那层纸。
眼神闪了闪,他搭上沐燕非手中裹着黑布的刀刃,笑道:「只有霸者才配得上这柄刀,若你做不到,不如趁早易主。」
沐燕非脸色一沉,陶然不用他呵斥,已自觉收回了手,道:「有家归不得,真要像青瞳所说的,要逃吗?」
沐燕非眼中掠过轻蔑的颜色,不管青瞳出於什麽用意暗示这个字,也不管现在是怎样的情势,他都不会逃,两军对阵,当以命相拼,不战言败者,枉称男儿。
哼道:「我只认识『杀』,不识得逃这个字。」
「看出来了。」陶然调侃完,看到戾光扫过,急忙正色问:「那我们现在怎麽办?」
「先回客栈。」
陶然以为沐燕非是回客栈休息,谁知他回去只是换了件衣服,便要出门,陶然也换下衣衫,笑道:「只是袖子浸了点茶渍而已,不需要特意回来换吧。」
「难道你要我穿着脏衣去办事?」
沐燕非没说他其实是在意方才青瞳帮他抹茶渍的动作,虽然他没看出青瞳做了什麽,但总觉得不舒服,那件衣服脱下後,顺手一扔,从二楼窗口扔了出去,转身离开。
陶然探头往外看了看,後街偶尔会有人经过,来往行人若是看到完整衣衫,一定会捡走,沐燕非不动声色就把隐患转移开了,这个男人看似傲慢,心思却比他想象中要深沉多了。
「去哪里?」他跟上问。
「郊外,我要找人。」
沐燕非没有牵马,而是让陶然雇了一辆马车,之前陶然买的两匹马高大魁梧,太惹眼,相比较来说,马车脚力既好,也比较容易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