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要我冒着这瓢泼大雨出门跟乌鸦谈心吧?」陶然打开了门,暴雨立时随风卷了进来,瞬间淋湿了门口的地面,他转头,好笑地问。
沐燕非不动声色回:「你刚才还说敢不从命。」
「在风和日丽的情况下,我很乐意帮忙,不过……」陶然扫扫外面暴雨,微笑道:「现在我找不到一定要去做的理由……」
「噗!」
一枚寒光擦着陶然面门射过,插在他面前的门框上,箭羽轻震,铮铮有声,沐燕非淡淡道:「既然雨大不利出行,不如你跟我的手下切磋一下武功。」
陶然眼眸盯住箭羽,神色转了几转,忽然莞尔一笑:「我突然觉得,有时候风雨行舟,也别有番乐趣。」
他说完,施施然走出去,房门带上了,听到脚步声渐远,阿中禀道:「上次所查消息有遗漏,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想再去城里查探一番。」
「做事不急於一时,这麽大的雨,你去了也碰不到什麽人。」
他现在倒更期待陶然将带给他什麽消息,或者,想看到陶然淋成落汤鸡後狼狈不堪的样子。
沐燕非没派人跟踪陶然,这麽大的雨无法顺利追踪,而且除了陶然,没人会傻到在暴雨中去跟鸟兽聊天。
陶然去了很久,傍晚时分才回来,他披的蓑衣完全没派上用场,全身湿透不说,衣服下摆还溅满了泥泞,回来後没有去沐燕非的院落,而是回了自己的厢房,吩咐青瞳烧水洗澡。
青瞳不知陶然昨晚宿在沐燕非那边,见他一天一夜未归,以为他出了什麽事,急得满屋乱转,要不是雨大风疾,早跑出去找他了,听他说是为了帮沐燕非做事冒雨出去,气得不得了,又担心他淋了冷雨生病,急忙备好热水,让他泡浴驱寒。
陶然泡浴泡了大半个时辰,泡好後又开始享用晚餐,阿中过来看到他悠闲自得的模样,似乎早把跟主人的约定忘记了,忍不住去敲门,说主人等急了,让他赶紧过去复命。
「他有求於我,不该是他过来找我吗?」陶然已经吃饱了饭,正在悠悠品着热茶,相对於阿中的焦急,他散漫多了,斜靠在床榻上,随口道:「我为了帮他讨答案,冒雨出门,他不会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你真这麽想?」阿中忍住气道:「如果主子真来了,你可别後悔!」
「我相信如果真是那样,我期待的心情会更强烈些。」
有恃无恐的回答,阿中再也忍不住,哼了一声,挥袖而去,青瞳看在眼里,又是不屑,又是不解,问:「你不就是为了讨美人欢心,才遭罪去帮他打听消息吗?现在拿什麽架子?」
「你不懂。」陶然转动着手中茶盏,含笑道:「美人也需要欲擒故纵的。」
陶然的欲擒故纵只维持了一个时辰,酒足饭饱後,他倦意涌上,正昏昏欲睡着,忽觉脖颈一凉,一枚利刃压在他项下,陶然睁开眼,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站在自己床头,男人个子不高,身形削瘦,手上刀刃却异常寒冷,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
陶然凤目眯了起来,懒洋洋地抬起手,指指他的匕首,道:「小心点,很容易见血的。」
「雨何时停?说!」
「嗯?」
「回答我的话!」阿南将匕首往下压了压,恶狠狠地道。
陶然眉头微皱,继而恍然大悟,「喔,你是阿沐的手下,来打听雨情的?」
阿南哼了一声,算是承认,陶然上下打量着他,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还有哪里?不就是昨晚去杀他,反被他弄了一群乌鸦啄吗?
怕陶然看出来,阿南急忙喝道:「少罗嗦,你是在这里说,还是跟我去主人那里说?」
「我两样都不喜欢。」陶然眼光扫过压在自己颈上的匕首,淡淡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你!」
阿南为之气结,却不敢真的动手伤他,陶然显然也看出了这点,才如此有恃无恐,正僵持着,就听门口嘿的一声,却是青瞳端茶进来,被在门口的另一个暗卫制住,他失手落了茶盏,暗卫托手接住,顺势扼住了他的脖子,青瞳看到房间里的情景,眼睛飞快转动着,似乎想叫喊,却苦於叫不出来。
阿南见状喝道:「不想你的小厮有事,就老实点!」
陶然嘴角依然噙着微笑,眼神却变得阴冷,讥讽道:「你们主子还真擅长做这种恃强淩弱的事。」
阿南气得涨红了脸,沐燕非虽然派他们来问话,却没让他们对付那个小童,他们主子才不会做恃强淩弱的事……
他张张嘴正要反驳,陶然先开了口,道:「两日後雨势减弱,三日後放晴,不过暴雨过後,山路泥泞粘稠,马车行走不便,想顺畅行路,至少要等五日。」
「若骑马呢?」
「这麽大的雨,势必造成水势高涨,勉强越水过桥太危险,若无急事,再停两天又何妨?」
阿南收回了匕首,狐疑看他,「这也是那些扁毛畜生告诉你的?」
「这是常识,三岁顽童都晓得的。」压制去除,陶然坐了起来,看着他,笑容中不无鄙夷,「阁下是北方人吧?北狄荒芜,也难怪见识短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