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川呆了一呆,半晌拉低了斗笠,道:“……那我走了。”
顾玉竹叹一口气,道:“明川,你在外多留神自己,不必为我操心。”
越明川挑着担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道:“我也是心甘情愿。”
他出门时担子不慎在门边撞了一下,几颗梨子滚落下来,顾玉竹暗暗叹一口气,将梨子捡起来丢在桌上,重又倒在床上。
不久秦瑟到了,见到桌上的梨子,拿起来啃了一口,笑道:“这梨不错。”一面坐到床边,将梨子递到顾玉竹嘴边让他也吃一口,道:“怎么瞧上去没精打釆的?坐船累了?”
顾玉竹生怕他起疑,打起精神道:“没什么。”
秦瑟捏一捏他的脸颊,道:“想到哪里玩?”
顾玉竹想着越明川说的话,随口漫漫道:“秦淮河。”
秦瑟带着诧异看他一眼,笑微微地道:“好。”心中暗自盘算,在花船上同这小东西春风一夜,倒也是件美事。
吃过晚饭,秦瑟果然带着顾玉竹往秦淮河去,顾玉竹嗅到脂粉香气淡淡飘散过来,丝竹声韵也越来越清晰,奇道:“这是去哪里?”
秦瑟奇道:“你不是要去秦淮河吗?”
顾玉竹道:“我说过?”
秦瑟道:“你说过。”
顾玉竹道:“我……我那时在想别的事,随口说的。”
秦瑟道:“想什么?”
顾玉竹迅速介面道:“想晚饭吃什么。”
秦瑟笑了一笑,道:“嗯,看来我不在时,你是常常来胡闹了。”
顾玉竹道:“我没有。”
秦瑟道:“来过几次?”
顾玉竹小声道:“也就那么一两次。”
说话间已到了河畔,河面上一艘艘画舫顺着水缓缓漂流,都挑着红纱灯笼,将原本黑魆魆的水面映得一片风情旖旎。
秦瑟随意招了一艘花船,船上姑娘将他二人迎入舱中,细看是两位容貌俊美的公子,瞧上去有钱得很,哪有不尽心服侍的道理,两名女子抚弄丝竹,其余两人便服侍他二人饮酒。
秦瑟挑了一个顺眼的坐在身边倒酒,扭头看顾玉竹规规矩矩地,眼观鼻鼻观心,笑道:“你做什么?”
顾玉竹嘀咕道:“你又不肯让我做什么。”
他嘀咕的声音不大,偏偏恰好能让秦瑟听到,秦瑟笑道:“你想要做什么?”
顾玉竹道:“总之你不肯的,何必要问。”
秦瑟哈哈一笑,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道:“小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玉竹在他手里喝了,觉得这酒水甚是寻常。
秦瑟一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着,微微笑道:“四年之前……”
顾玉竹听了这四个字在耳中,心下一惊,脑子里一乱,想不到秦瑟竟然真的要同自己算旧帐,余下的话便没听在耳中,忽觉船身猛地一晃,似是在下沉。秦瑟脸色一变,拉着顾玉竹一晃身冲到舱外,足尖一点,已落在另一艘画舫上。
便听一人喝道:“将那一条船也凿沉了!”
顾玉竹吃惊道:“明川!”抬眼间只见自己所在的这艘画舫已被数艘小艇团团围住,其余船只都被远远赶开,火把明亮,弓箭耀目,当中那人居然便是越明川。
秦瑟微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前任左护法。怎地到秦淮河来玩?这般胡闹,给小涟知道,只怕要给你苦头吃了。”
越明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秦瑟!我看你还能张狂多久!”
随即侧头呼喝手下道:“还不快动手!”
秦瑟毫不在意,微微笑道:“你能将这秦淮河中的船只尽数凿沉吗?”一面瞧着一道水线从越明川那处渐渐推近过来。
越明川道:“正有此意!凿沉了船,看你如何立足?”
秦瑟笑道:“凿沉了船便下水,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