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那么优秀的孩子居然会在那种地方打工。」
凌睿甫踏进教师休息室，就听见老师们的碎语。
「听说那间夜店是专门给同志去的，出入份子很乱……唉，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不学好？」
「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
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抽出一本作业本开始批阅。
无所谓了，这些事，已经和他无关了。
「别这么说，那孩子家境不好，半工半读并没什么错，只是选的地方不对而已。」
「家境不好？」
「据我所知，言玺他爸妈很早就走了，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老人家生活只靠老年津贴，还领清寒补助，他想赚钱分担爷爷奶奶的辛劳也是理所当然，加上那地方时薪很高，言玺会选择那里也是情有可原吧。」
「……」纵使想要心如止水，却忍不住在此刻竖起耳朵留上心，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家境不好……杜言玺？
「那这么说，没有工作的话，他不就……」
「唉，校长也真是的，连这点事也不肯通融。对了，陈老师，我想发动全校老师募捐，也算帮那孩子一把，你看如何？」
「没有用的。」另一名老师的声音介入，「我之前就知道言玺他家的窘况，也想提供帮助，但都被拒绝了。那孩子看来沉默，骨子里却很倨傲。他的班导已经去关注情况了，等李老师回来再说吧。」
这份工作对我而言很重要，不能放弃。
耳畔响起初次见面时，在针锋相对的那刻，少年言词间所透露出的讯息。
心头一颤，红笔在作业簿上不小心划下一道长痕，怵目的红映进眼底，教人心悸。
不！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谁让杜言玺要招惹他，威胁他呢？
什么爱和喜欢的，在床笫之间，都不过是一场谎话，顶多……为自己不过是流流泪便让少年说出实话而感到惊讶罢了……
可是，盘亘在心头那逐渐加深加重的份量，又是什么？
晚间，用过自外头买回的油腻快餐後，门铃响起了。
开了门，却是让自己不由得挂念整日的少年。
心一跳，视线相对，突来的心虚让凌睿别开脸，正想关门，却被挡下。
「你……你想做什么？」回过头，想也不想便是板起脸虚张声势。
「放心啦，老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凌睿的戒备抵抗让杜言玺心头一黯，但仍是强撑起笑脸，「对了，你吃饱了吗？」
「这些事不用你管。」凌睿抿了下唇，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杜言玺明显变得憔悴的脸上移开。
不过几日而已，他怎么……瘦了。
「我也没想管你什么，别老是凶巴巴的，好吗？」歎了口气，苦笑，「老师，虽然我自认自己够世故了，却没想到大人还是比我更奸诈呢。」
自认在这短短的交会间，自己尽所能的付出，试图消弭见面时的嫌隙和误会，不过面对狡猾的大人，这些过于天真的想法和举动，显然是徒劳无功。
凌睿没有说话，仅是看着少年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动也不动。
自己不会心软的，绝对不会。
静静凝视凌睿的清亮眼神从些微的期待逐渐转为失望。这个男人，不仅是别扭，甚至是残忍。
算了，还敢奢求什么呢？来这里，只不过是想看最後一眼。
「老师，我这次来，是跟你道别的。」牵起唇角，对男人眼中的瞠讶一笑置之，「我不打算再念下去了，我必须工作，所以我选择休学，以後在学校里，你也不用害怕再见到我。」
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