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他,那人也不惊讶,只浅浅地抬起了眸子,笑容轻佻地招呼了一声。
“哟,右护法这是总算出关了!可惜教主不在……怎地,护法大人这是想我了吗,竟特地过来看我?”
微微蹙起眉头,不欲同那人多费口舌,冷清尘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听毕,花落白神情一顿,这才懒懒地张开了眸子,将架起的双腿落到地上,缓缓摆正身体。
视线定定地在面前静立的男子身上停留了一阵,突然,有什幺锐利的光芒从那双艳丽的桃花眼中一闪而逝。
只听得一声冷笑,那一身火色长袍的绝艳男人挑起眉梢,唇角勾起了一道恶质的弧度。
“右护法,你在同我开玩笑吗?”
随意地拂了拂衣袖,姿容艳丽的男子缓缓从座位站起,一改方才慵懒肆意的模样,面色冷戾地走到冷清尘面前,秀美的桃花眼阴鸷地盯向他。
“我可是帮你除去了一名情敌,你不感谢我便罢了,竟可笑地说要去将那人接回来……护法大人,你这是有恃无恐呢,还是真的伟大到愿意将所爱拱手让人?”
没有理会花落白的冷嘲热讽,冷清尘神色不改,甚至连眼睫都没有稍微颤动一下。
他此次前来,是为确认也为知会,本就没有打算让玄天教参与进来。
毕竟他对无极门有所了解,又有一身毒血可供依恃,玄水神功五层在玄天教中也可以跻身顶尖行列,江湖上的一般高手在他手中更是难以讨到好处,只要不和冷沧海正面较量,单是暗中将那人救回,他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如若不出意外的话。
于是,他只漠然地扫视了那人一眼,语气冰冷地开口:“不劳花堂主操心,只希望以后花堂主做事还是勿要自作主张为好。”
从红儿口中得知“冷清尘”被送回一事时,他回想起了一些曾经的过往。
当年,因他逃离一事,玄墨怒急攻心,险些走火入魔,满脸心灰意懒。即便如此,他还是力排众议,既没有责罚他,也执拗地不肯将他遣走,只将他软禁在了清尘居中,自己则重新闭关疗伤。
他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只是从那天起他就再没有见过玄墨,而某天夜里,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曾隐约看到过一抹红影,如今回想起来,应当就是眼前之人。
那人对玄墨素有企图,又忠心一片,为了玄墨擅自将他送走并非什幺难以理解之事。
只是想到此后种种变故都是因他自作主张而起,甚至累他白白蹉跎二十年岁月,他很难控制住自己不迁怒于他。
听出了冷清尘话语中的指责之意,花落白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右护法,你以为是我趁着教主闭关,偷偷将那小公子送走的?”
擦着笑出泪来的眼角,花落白抚着泛着淡淡红晕、愈显妖艳的眼角,笑容灿若桃李,语气却冷若冰凌。
“我倒是有此打算,教主却不给我机会。”
红衣的那人依旧毫不躲闪地直视着他,艳丽的桃花眼中却不再只有冷厉,而是多了些更为深重的东西,竟显出了一丝惆怅和疲惫。
“没想到啊……我守了他那幺多年,他丝毫不为所动,我几乎以为他当真非那人不可,结果却证明并非如此……”
从那人怅惘的语气中,冷清尘似乎捕捉到了什幺,正要细思下去,却被那人打断。
那一瞬间的弱势如同错觉,再次咧开唇角的那人,笑容阴寒,眉宇冷刹。
“我不管你想做什幺,目的是什幺,只要不危急教主,无损玄天教,我都不会干涉,只不过……”
邪魅的双眼掂量一般在他身上环绕了一圈,花落白发出一声冷笑。
“护法大人所思所想果真让人琢磨不透,难怪能让教主上心……不过,竟要罔顾性命去救自己的情敌,到底是右护法胸怀宽广……”
话语微顿,那人突然向前一步,将微启的红唇凑到他毫无防备的耳侧。
“……还是顾念同胞情谊?”
感觉到耳边喷洒的气体,冷清尘心中一跳,眼瞳剧烈收缩,条件反射地向后一个瞬移拉开了同那人之间的距离。
“啧啧,恭喜恭喜,看来右护法武功也有所长进,那落白就在这里祝右护法大人旗开得胜好了!”
不在意地收回了前倾的身体,花落白笑容懒散,桃花眼无辜地半眯着,说着还配和地击了两下掌心,分外诚恳良善的模样。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幺,他戏剧性地“啊”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只是无论如何,还请右护法守住自身的秘密,否则……即便右护法凯旋而归,若是落白发现右护法的存在也对神教产生了威胁,或许落白就会做出右护法以为的那件事也说不定哦!”
看着那张与话语内容完全不相符的无害笑颜,冷清尘抿了抿唇,终是不发一言地转过了身去。
而在那抹青色的身影消失了之后,花落白那张艳绝的脸上笑容也逐渐消褪了下去。
目光毫无温度地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花落白面无表情地分开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