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相处时间久了,虽然他这二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一直都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但他逐渐能从他面上的细微之处发现男子一些不同的情绪变化。
以为男子是为他食言不悦,玄墨也在心中自责——既做不到,一开始就不应当妄言。
担心男子会因此同他产生隔阂,毕竟他甚是亲近他这二哥,也好不容易才将他邀来玄天教,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男子对他失望。
于是,稍作挣扎,玄墨决定透露一些事情。
“二哥……其实,并非我不愿让你见我夫人,是……我夫人他和我有些误会,若是不先解决这些小问题,我夫人怕是不会愿意见外人。所以……二哥,你待我,我和我夫人说清楚后,一定带你去见他!”
乌黑的眸子笔直地看着男子,玄墨眼神坚定,言之凿凿。
恐怕,他们之间不会是什幺“小问题”吧!
而且,听玄墨将他归类到“外人”,他也觉得莫名不喜。
是以玄墨说完之后,男子的脸色还是没有丝毫好转,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先去见你夫人吧,走了一下午,我也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待玄墨再说些什幺,男子旋即转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移了身形。
被他留在原地的高大男子,一身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看着那人疾步离去的淡青色背影,眼神复杂,终是叹了口气,迈步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一阵风吹起,卷起地上落叶无限,枯叶翩飞如蝶,深深了几许离绪别愁。在这片浓意秋景中,那一黑一青俩个身影却渐行渐远,如同两条交相而过的线,合过既离,背道而驰,那交缠的衣袍,终是错过,别离。
第七章过门不入
站在洞开的院门前,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玄墨心跳不由地加快。
然而,当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绝色却冷然的容颜时,原本的雀跃之情又蓦地空落了下来。
脚步微滞,玄墨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视线恰好接触到门楼上方悬着的牌匾。
清尘居。
这院落本不叫这个名字,但自那人住进之后,他便将这院名改了,以那人为名,只为那人所居。
这是他的念想,亦是他的期盼。
只是那人……想必从未在意过这些,怕是连他都从未被他放在眼里。
想到此,男人的眸色越发黯然。
已经有月余未见过那人,当初离开教中却是存了出门散心的念头,知道那人心有所爱着实让他深受打击。
可在外的时候,他还是会时常想起那人。
或许是因为见不到本人,看不到那人的冷脸,闻不到那人的冷言,触不到那双秀美双眼里的厌恶和排斥,他便刻意忽略了这些,想起的都只有那人的好,那人的美,那人赏花的风情,那人如画的容颜。于是柔情入骨,相思泛滥成灾。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最有幸的,却是结识了他二哥。
想来和二哥的初识也与那人有关,若非二哥和那人神似的背影,他或许不会出手相助,没有和男子相交的机会,二人也不会有最终的相知结拜。因为男子的存在,逃亡路上,是他这段时日以来,想起那人次数最少的时候。原本被他刻意忽视的伤怀,真正被他暂时忘却,让他又做回了那个开朗豁达的玄墨,我行我素的玄天教主。
思及此,玄墨不由想到方才男子冷然离去的背影,心中自责,脚下越发沉重。
如今回到教内,终于又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人,他在心旌动荡的同时,难免回想起了二人之间的那些不愉快。想到又要面对所爱之人冰冷残酷的眼神,玄墨心中发苦,连那向来飞扬肆意的眉眼都落寞了许多。
最终还是踱步到了厢房边上,屋门一如既往地处于闭合状态。
臂上的衣料缓缓滑动,玄墨抬起了一只手,刚要叩下,不知想到了什幺,男人肌肉一紧,那即将落下的指节将将停在了门板处。
墨黑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挣扎,玄墨盯着眼前的门板,那举着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复又掩在了那宽大的袖袍中。
踱到窗边,透过那半开的窗枢,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内的景致。
当那浅色的清隽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玄墨仍是不由地身躯一震。
那人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如缎的青丝半挽,纤细飘逸的身体端坐在书桌旁,素手执笔,眉目低垂,似是正在描摹作画。那人面容沉静,青丝半掩下,那张美玉般的容颜越发显得白皙精致。顾盼之间,眉眼生辉,端是风华绝代,姿容万千。
若非是看到那人即便是风雅之时,眉眼间仍化不开的那抹冷意,玄墨怕是真要看痴了去。
到底还是回过了神来,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又深深地看了那人两眼,玄墨终是转过了身,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