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目光突然有些复杂。
未想有一天,他竟会主动回到这当初让他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
“南大哥,怎幺了?”
攥着缰绳,男人正准备上马起程,抬眼却瞥见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
那人一袭淡青色衣袍,长须冉冉,面容清冷,双眼淡漠,直直地凝视着虚空的某一点,如同痴愣,在宽广的道路间,看上去有种莫名的萧索。
皱了皱眉,男人心头有些异样,下意识便开口唤了男子。
低沉爽利的声音,让男子瞬时回过了神来。
转过身,对上男人间杂着疑惑和关切的面孔,男子垂下眸子,掩去心底复杂的情绪。
“无事。”
说完,也不待男人继续追问,转身上了马。
男人也跟着上了马,仍有些不放心地转过头,看了眼身后持着缰绳端坐于马上的男子。
那人还是惯常的模样,淡漠冷然的眉眼,面无表情的容颜,似乎和寻常并无两样。
收回视线,男人眼里有些疑惑。
他方才明明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从那人身上传来的强烈斥意。
莫非那是自己的错觉?
不解地皱起了眉,不过见身后的教众已经整装完毕,男人便也不再深思。
挥去心头的疑惑,男人舒展了眉眼,收回视线,摆正身躯,抬手示意众人上路。
进入山林,人烟很快便稀少了下来。
越是邻近南疆,山上的怪兽毒虫就越多,尤其是这一带,若是没有特殊的防身技巧,寻常人决计是不敢来的,不过对男人一行来说自是不算什幺问题。
男人的队伍里是早就分配好预防虫兽的香料的。待男人想起还未将香料分给他刚结识不久的这位大哥时,队伍已经在山野里行进过半了。不过看到男子神色如常,就知他定是不受这些毒物困扰。想必自是有什幺非常手段,竟能对付这些厉害之物,这让本以为他不过是名寻常药师的玄墨,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一旁的苍木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一路走来,为了方便监视冷清尘,他放弃了和男人并肩的位置,一直驾马侧行于男子身后,对于男子的状态自是时刻关注。
他们玄天教起源自南疆,对于这些驱虫手法当然不在话下,却没想男子不过是个稍会些健体功夫的药师,竟也有这种手段,这让他对男子的身份越发怀疑。只是一路以来,那人竟没有丝毫动作,这让他有些困惑。
他早已试探过,那人确实武功不济,虽从那人步伐可以看出,他的确修习过一些内功心法,但估摸只是健体之用,以男子的身手,莫说是他,就是同行的随便哪个教众都可以将他轻易制服。
他本想,那人若是奸细,定会在沿途做些标记,为敌人指示路径。但根据他这些时日的观察,那人并未有什幺不正常的举动,甚至十分配合他们的安排,一切衣食行居都是按他们的脚步进行。
这人若不是真的如他面上表现得那般无害,就定是有大图谋。
想到此,苍木面色不禁有些凝重。
话虽如此,但不得不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男子的戒心着实是放下了不少。
只不过……
看着面无表情,神色淡漠地和男人交谈的那人,苍木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那人看玄墨的眼神让他十分不舒服。
早就发现那人对待任何人事,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若非那人太会演戏,就是天生冷情,对周围的一切根本无法产生感情。
这点,和某个人有些像。
不过让他在意的并不是这点。
而是那人和玄墨对视时,那清冷的目总是显得格外专注。
并不是十分明显的变化,或许连那人自己都未察觉,但他却莫名看出了一丝玄机。
这让他生出了一种危机感,不是担心那人叛变,却是另一种,更强烈的,几乎让他内心震颤的不适之感。
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了和那人交谈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