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两是越卖越开心,可满仓叔却是越卖越担心。
按理说,他家少爷这店铺那已经是满曲周县最小的了,地点又偏,平日里只有些不怎麽宽裕的普通人家来光顾,那些富人财主是绝不会瞧得上眼的,却不知最近生意突然就兴隆得异常诡异到底是为了什麽。
老爷在世的时候确是因为欠债得罪了不少人,但那些债早就用卖田产宅地的银子还清了,不应该再有人来寻衅滋事才对,再说,似乎寻衅滋事也没有这样送钱的手段啊。
可要说是哪位善人果真是看上了他家的玉器,却也没可能这麽多人一起在同一个时间看上的。
这事情真是越想越奇怪,越想就越觉得忐忑不安。
可偏偏他家少爷那是见了便宜不占会难受死的人,要让他三思,还不如对牛弹琴呢。
“唉……”金满仓叹了口气,继续算著帐。
“满仓叔,最近生意这麽好,你这麽还唉声叹气的呢?”元宝肩上搭著条布巾,东擦擦西擦擦。
“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怕少爷得了小便宜,以後吃大亏啊……”
元宝笑笑道:“满仓叔你想太多了,这一买一卖都是自愿的,怎麽还会有其他的事?”
“但愿是我这老头子多心了……”
两人正说著,金万两从後面进了来,拿了十几两银子叫上元宝便出门去进货。
元宝赶紧跟上,笑呵呵指著远处道:“我这早上听街对面卖馄饨的大爷说,那边那山上前两天采出一块大石头来,正请行家去看,少爷,我们要不也去看看,没准儿能捡个便宜,收些好原石呢!”
金万两一听说捡便宜的事就来了精神,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看原石这事其实就是赌,他自小恨透了赌,琢磨了一会儿才道:“这不过就是赌石,要是赌不好,那就赔本了,不合算不合算!”
“就去看看,哪怕见些世面也好!”元宝拽著金万两的衣袖央求。
金万两本来还想拒绝,但想元宝自来了自己家还没怎麽出过门,又再看著他那小眼神儿,心下一软便点头同意了,当前领著他往城外的石耳山去了。
元宝跟在後面微微一笑,眼底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但等金万两一回过头来,就立即收得干净,又变成一副乐得屁颠屁颠的样子。
金家祖上虽说曾经富甲一方,但却并不是靠著玉石买卖起家的,於这一行三代人都是门外汉,之所以当初变卖家产时留下这间古玩玉石铺子,也只是因为这铺子太小、经营惨淡,实在值不上几两银子。
不过好在金万两这人小气吝啬,向来不肯多花一文钱,只买卖那最便宜的,倒也没怎麽被人骗过。
所以让他来看原石,那才真是随心性来赌了,半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金万两也知道自己不行,对著那大大小小的原石,就真的只是看而已,走马观花一般,全没有放一点心思在上面,只当是散步、散心来了。
沿著小路一路上去,两边都有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商量价钱,元宝只做好奇,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又去看看那家,平常一炷香的路程倒是走了好一会儿,金万两正要皱眉,就听见前方不远突然传出一阵争吵的声音来。
金万两一愣,随即就想转头避开。这种地方会吵起来的大半是买家,买家又大半都是有家世背景的,而这热闹看了大半是要受连累的!他可不想郊游散心变成头破血流,还得搭上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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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边正想著,那边却已经被人拽住了後衣领,不等他出声,就听一个洪锺一般的声音响在身边,直震得他只咧嘴。
“你来评评理!是不是应该先到先得?”
“……额……”金万两被那人虎背熊腰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麽说好。
“依在下看,却该是价高者得!”又一个声音出现,这一次却是斯斯文文,连说话的人也面带微笑,全没有争吵的架势,让人看著倒是亲切不少,就只是那双笑眼里露出了那麽一丁点叫人发寒的危险信息。
金万两打了个冷战,接著结巴:“……额……”
“你们什麽人?赶快放开我家少爷!”
金万两正自心惊,一只手就被元宝握在掌心里向後一拉,整个人都被挡在了他身後,但听他丝毫不畏惧的直冲著那两人就叱问。
“不过让他评评理!你哪里来的管闲事的,一边去!”那大汉一巴掌拍将过来,吓得金万两连脖子也赶紧缩回去。
元宝也不害怕,抬起右手就拦住了那向下的巴掌,正好捏在那人手腕上,稍一用力,就听得那大汉哀叫连连,竟像是要被捏碎了骨头一般哎呦哎呦的直叫唤!淇澳
“我家少爷怎会管你们的烂事!不如让我说说看,如何?”
那大汉手腕还在元宝手里,当然是什麽都行。
“照我看,这原石也不值多少银子,不如我们三个比划比划,谁赢谁要!”
金万两这一下惊得不轻,嘴巴差一点合不上,心里一溜烟的猜著。
难道元宝身怀绝技,是哪一名门大派的落难徒弟?可只听说有落难的贫弱书生,没听说有落难的徒弟啊!更何况要真是哪个门派的高徒,又怎麽会穷到要用劳力换饭吃?可明显他是会些功夫的,刚才那话说的也是极其自信,难不成他是被官府缉拿或者是被仇家追杀,才要隐姓埋名躲在自己身边做了小杂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