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决意已定,何必再向我赔罪?”
“我之所以赔罪,是赔隐瞒之罪。如今天下昌盛,国泰民安,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支援王爷因着私欲夺位,以致朝纲动摇,百姓困苦。”
“……”
容奉余见他仍旧不说话,难免有些失望与黯然,正不知如何是好,皇帝来了,容奉余匆忙起身,却还是给李御泽瞧见了端倪,含笑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到容谦身上。容谦与容奉余见礼,将李御泽奉到首座,容奉余与容谦一起退到下首。
李御泽道:“不知容指挥使今后有何打算?”
容谦不答反问:“不知陛下对奉余又有何处置?”
容奉余想阻止,李御泽却笑道:“明媒正娶,昭告天下?”
容奉余无奈看他,容谦不假辞色道:“陛下如此做,无疑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见着两人之间气氛越发剑拔弩张,容奉余眼见劝容谦无法,只能拼命向李御泽使眼色,李御泽却看着身前,半晌后一笑,“所谓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朕以为从小见大,若是齐家都不能做到,何来治国又平天下?”
“……生而为人尚有身不由己,何况是陛下,身系天下苍生?”
“若非容指挥使以为奉余和天下苍生有何冲突,才有此担忧?”
“臣并非此意。只是身为九五之尊,臣怕陛下有所顾忌。”
李御泽微笑道:“那容指挥使倒是过虑了。”
容奉余心中点头,想着朝廷上下被李御泽收拾得服服贴贴,想必没人敢对他多加置喙。
容谦皱眉,想了一会儿道:“陛下难道不想永垂青史,为后世称颂?”
李御泽道:“若是心爱之人尚无力保护,要后世称颂有何用?”
容谦眉头跳了跳,神情有些松动,“陛下今日所言,当真能做到?”
容谦这些话都是大不敬,以最后句为最,容奉余对李御泽言行感动之余,无奈地扯一扯容谦。容谦道:“陛下今日所言是因为对奉余用情,然而天家无父子,夫妻情分怕也浅薄,待奉余年老色衰,陛下尚有天子身份仗势,欲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
“大哥……”容奉余不得不出言。
李御泽看向他,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容奉余看了看容谦,走到李御泽身前,李御泽牵住他的手,轻轻笑了笑。
容奉余失口道:“阿泽……”
“嗯?”李御泽眼眉似乎跟着亮了些。
容奉余看着好笑,心里一暖,也没方才那么懊恼自己失言叫唤了。
容谦看着自己的膝盖,眼见二人快旁若无人了,终是站起身,跪拜道:“臣有一事恳请陛下恩准。”
李御泽道:“容卿请说。”
“臣愿辞官离去。”
容奉余皱眉道:“大哥……”
“还望陛下赦免王妃与李煦公子,恩准臣带他们一起离开。”
容奉余看李御泽,李御泽道:“届时你无一官半职,又如何照料朕叔母与堂弟?”
容谦抬头看李御泽,不无惊讶。他本道是硕亲王王妃与李煦皆是硕亲王亲人,让李御泽赦免怕是不易,没想到他竟然还为二人设想。
李御泽看着容奉余却是向容谦解释道:“朕早已答应奉余赦免他们,何况王府属臣尚恕无罪,王妃与李煦皆是朕的亲人,朕如何会为难他们?”
容谦:“……”最终额头磕到地面,“臣谢主隆恩。”顿一顿,又道:“请陛下恕臣无礼,臣以奉余兄长身份说最后一句,望陛下好生照顾奉余。”
容奉余抓了抓脑袋,被两人这么一出实在弄得失措。李御泽满意道:“那朕便以奉余夫君身份答应,必会照顾他一生。”
容奉余心里感动了一把,面上却拉下来道:“什么夫君?娘子你可是对为夫的有何不满?”
李御泽挑了挑眉,却不急于否定,只是好整以暇,带着些调侃的意思看容奉余。容奉余知道他眼中含义,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床上被人压也罢了,口上都讨不到好处,有些郁闷。李御泽便放下皇帝的君威,抱着人好好哄着。
“……”再次被无视的容谦默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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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平阳知府被黜,容谦不想太涉及官场,容奉余想着他的性子也确实不适合那些弯弯道道,便让李御泽封了他一个地方官,让他有个地方安家,也好照顾柔弱的王妃和李煦。只是李御泽下旨的时候又来个锦上添花,多封容谦一个地方常备军都尉,让其身兼文武二职。这可是史上头一遭,当初太祖将地方文武二官分开,就是不想让一人坐大,可谓帝王心术之制衡之术,没想到到承德皇帝这儿,竟是要破祖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