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眨眨眼睛,醒了过来。
脑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眼角有湿润的感觉,他用手摸了一摸,再拿到眼前。虽然很痛但他没有哭,手上的液体是鲜红色的血。
少年并不慌张,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很慌张才是,他一向是胆小怕事的性格,可是不知怎地,他连心跳都还维持的平稳的速度。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左右看看,似乎是一个荒芜的后院,身旁五步距离外有一幢破败的砖瓦屋子,四周杂草丛生,最长的地方都有半人高度。
少年用袖子按住额上的伤处,慢慢的站起身来,他想着自己在哪里,接着「青芜院」三个字冒了出来,他摇摇头,想着应该要去找个大夫什么的。
正打算起步的时候,忽听见一声尖叫,接着有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小丫头朝他冲了过来,一脸的着急,对着他道:「少爷,你怎么了?怎地伤了头了?」
「你……」他觉得对方实在眼熟,接着「小蓼」两个字冒上心头:「小蓼?」
「少爷,你摔着头了吗?连我都不认识了?」小丫头急得眼眶都红了:「快扶着我,咱们回屋里躺躺!」
他点点头,任这小丫头把自己扶回砖瓦屋子内,屋外看起来杂乱,屋内倒是极整齐的,也许是因为家具物什原就不多的关系。
小蓼将他扶到床上坐下,连忙又冲去打水过来帮他擦血,他摇摇头:「小蓼,我这伤有些重了,去,去请齐太医来。」
小丫头一愣,「请齐太医?」
他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少爷……」小蓼一瞬间就眼泪汪汪起来,「少爷一定是撞到头了,怎么办,怎么办……」
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自己的头都血流不止了,瞎子都看得出来好不好。「齐太医就是没空,至少也先请一个大夫吧?」
「要不,我……我先让陈嬷嬷来看看少爷的伤吧?陈嬷嬷那儿有草药,肯定有法子止血的!」小丫头一边说一边就往门外奔去,少年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说……要请大夫的啊……」少年一叹。
大夫怎可能会来。
蓦地,一个想法横过少年的心头。
他觉得头脑一胀,心想着自己该不会是撞到头了,怎地老是有声音浮上心头混淆着他,「真是的、我跟老齐什么交情,招呼一声也就……咦?」
少年这才发现自己不对劲。
是了……他、他的手掌白嫩纤细,声音清澈和顺,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都是一个只有十多岁的青春少年郎。
这有什么不对吗?唔……
脑中的声音画面一片混乱。
一下子他想着新铺子不是要开张了吗?一下子又闪过一个俊俏青年的面容;一会儿是他的老友苏穆和他下棋的画面,一会儿又跳到一个女娃儿正对他冷语讽刺。
他昏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这才传来小蓼着急的声音:「陈嬷嬷,你快帮少爷看看,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呆呆的……」
「小蓼,少爷可是碰着头了?这万一把人摔痴了该如何是好?」妇人的声音也是急匆匆的,「我这儿也只有些爬山虎和仙鹤草,只能止血不能治伤啊!」
「这不,陈嬷嬷,先帮少爷将血止了吧,总不能放着不管。」
「也是。」妇人解开包袱,取出研磨草药的砵和杵,兑了点水将草药捣成泥,让少年平躺下来,将伤口敷上。
过程当中少年没有挣扎,无甚反应,反常的样子让小蓼急得又要哭了:「陈嬷嬷,少爷这样该如何是好?」
妇人沉吟半晌道:「要不这样吧,你随我再去取些安神助睡的药草,熬了让少爷喝下,保不得睡够了,人也就恢复了?」
小蓼不觉得这样能治好少爷,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点头,跟着陈嬷嬷去了。
◎
等少年喝下安神汤,天已经黑了,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体早已疲累不堪,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人就昏睡过去。
深夜当中发起高烧将小蓼吓得更加厉害之事暂且不提,睡着之后人本应该无知无觉,他却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