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坐在床的一角,看着方瑛脸颊微红,犹如桃花一般,明明不曾喝酒的,竟然也有些醺然,便忍不住又朝前坐了几分。
太久不曾见着这人,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思念的缘故,他竟然觉得此刻如梦似幻,彷佛不是真的一般,大着胆子盯着这人看了起来。
方瑛也不知是觉着热还是怎的,闭着眼翻了个身,手臂便从被中伸了出来,耷拉在床边,秦少慌忙地伸手将他露在锦被外的手捉住了,放在腿上,轻轻地握着。明明知道这人早已醉了,只怕毫无知觉,可是握着这人的手,却觉着像是被这人碰了似的,身上竟然慢慢地热了起来,胯下那处又胀又硬,难受得无法形容。
秦少心中挣扎得厉害,看着在他身边毫无防备的心上人,看他面色明艳,犹如桃李春光,与往日英姿飒爽的样子大不相同,教人竟不能将眼挪开。
又看他双唇微张,彷佛待人亲吻的一般,心动得厉害,想要看他,却又不敢多看,心中贪恋,浑身燥热不已,竟然有些难耐。
到了最后,秦少终于按捺不住,彷佛受了蛊惑一般,竟然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颤抖地亲住了方瑛的唇。
方瑛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秦少从不饮酒,此刻却不觉得厌恶,反倒觉得这味道醉人,教他心跳得厉害,只觉着眩晕。
他也曾做过无数次旖旎的春梦,梦里终于能够与一心所爱之人颠鸾倒凤,沉醉不起。只是自梦中醒来,却觉得无比空虚,更加地想念方瑛,想着螺壳之中,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达成夙愿,却偏偏还是好事多磨,被那些魔物打断了。
可是与这个久别之后的亲吻相比,再旖旎的春梦都算不得甚么了。
秦少贪婪地亲吻着方瑛的唇,还来不及怎样,便已激动得不能自己。此时此刻,他满心只想着要抱着这个人为所欲为才好。他想要教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沾染上自己的气息,想要与这个人一道沉醉,一道欢好,除了这样让人意乱情迷的欲念之外,竟然再没有其他的念头了。
秦少亲得忘情,方瑛却似是难受,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秦少猛然清醒过来,不免羞愧,慌忙地分开,却又怕他醉了不辨高低,不小心跌下床去,便红着脸搂着他轻轻地朝里推了推。
方瑛被他这样一推,觉着难受似的,动了一动,竟然就睁开了双眼。
秦少见他眼光明亮,直直地就朝自己看过来,立刻就心虚了起来,说:「我刚来,甚么都没做。」
方瑛却只是紧紧地看着他,不过片刻,竟然伸出手来摸他,只是不曾看准,只可惜落了空,手臂又软软地垂落在了锦被之上。秦少这才知道他仍是醉的,慌忙靠了过去,捉住他的手,方瑛便又伸出手来,这一回离得近,便极轻易地摸到了他的脸颊。
秦少眼眶一热,竟然有些忍不住,慌忙地闭了闭眼,片刻之后才又睁开,笑着说道:「你怎么吃醉了?若是换作别人,我怕要以为是不想见我哩。」
方瑛哼了一声,却好像听不懂他说甚么似的,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秦少知道他是醉得厉害,想起在螺壳之中,这人吃了醉草,似乎也是这样,彷佛是清醒的,其实早已醉了,便有些无奈,又轻声地问他说:「你吃了多少酒?小心明日里难受。」
方瑛看着他的脸,终于开了口,头一句话却是在问他,说道:「你怎么总也不来?」
秦少见他问得清楚,大喜过望,便连忙答说:「我一想明白,便星夜兼程地赶来了!」
只是心中不免惊讶,想,我启程那日,明明送了鱼书,海中的鱼使如何不知?他怎么好像闻所未闻,竟不晓得我来的消息?
方瑛彷佛不曾听到他回答的一般,伸手拽他,只是手软,竟然使不上力气,拽了一下,便松松地滑了下来,秦少胸口发热,便轻轻地抱住他,扶他坐了起来,教他靠着自己,试探般地问道:「你不知我要来么?」
方瑛竟然动了怒,也不知想起甚么,头痛似地扶着额头,恼火地骂道:「死狐狸,又骗我!」
秦少慌得连忙发誓,说,「我没有,真没有。」
方瑛捂着头,大约是醉酒难受,脸上的神情也极不好,秦少心疼不已,伸手替他揉着,说:「我给你解酒好不好?」正要去怀里摸药,却被方瑛抓住手腕,恼怒地说道:「又不快来看我,梦里还这样吵!」
秦少愣住了,他知道醉酒之人是没有甚么道理可言的,便顺着方瑛的话说道:「好好,我不吵。」
只是心里一动,却不去摸药,反倒忍不住先要开口试探,低声地问道,「你梦里总梦着我么?」
方瑛斜斜地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嘟囔着说:「怎么瘦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狐狸,梦里也能瘦成这样……」说着就伸出手来要捏他的脸,秦少任由他摸,心里却又酸又甜,想,他是想着我呢。
方瑛似乎仍有醉意,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真的瘦了?」
秦少心里说,我在海边等你的信,足有数月,寝食难安,坐卧不宁,如何不瘦。
可是这话他想得委屈,却丝毫也说不出口,明知这人醉着的,却仍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黑夜来时,无人的海边,他在海浪前苦苦等待,绝望彷佛巨浪,几乎就要将他击垮。等待之时的艰辛难过,畏惧不安,谁人知道?
可他仍是不能死心,他想,他若是对我无意,如何肯教我亲他?我那时走了,不能随他一同去海中,他不知多么的伤心。又想,我那时连死也不怕,怎么此刻反倒如此胆小无用?
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死心,终于还是等来了鱼使,等到了心上人的回信。
如今想想,那时纵然煎熬,却也都是值得的。
方瑛却有些不稳地抬起手来,挽住他的脖颈,在他唇边喃喃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来?是不肯回来么?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不然怎么送相思子给我?你既然想我,怎么还不来?我等了好久……」
秦少屏住呼吸紧紧地看着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敲在他的胸口一般,让他心疼得厉害。他在海边等得几欲发狂,却不想方瑛在这海中,与他也是一般无二,等得这样心焦。
他明知方瑛仍是醉的,还不太清醒,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番醉话,反而教他无比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