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上的事偏偏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他如今只是庆幸，幸好不曾变做方瑛的样子前来，不然只怕今日里就难以善终了。
秦少心中忐忑，讪笑着说道：「是么，果然如此，那倒是缘分了。」
「哦……」方瑛瞥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崔兄一开口，便不像了。」
秦少心里十分窝火，想，不像又如何？我不过是借他皮囊一用罢了，真教我像他，我还不稀罕哩。
秦少生了气，口气也有些不好了。虽是笑着，说话却不怎么客气：「不像才好，这世上这许多的人，两个人长得一样倒也罢了，连行事说话都一样，还有甚么意思？」
方瑛便也笑了，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方才还以为是他，所以会对我避而不见，却原来不是……」
秦少不想再听他提起陈惟春，便上前一步，伸手去摸方瑛的手腕，口里说道：「相逢便是有缘，既是有缘，在下替仙君看上一看！在下也略通医术，看看总没有坏处。」
方瑛不想他会如此唐突，皱了皱眉，却并不闪躲。
秦少大着胆子替他把了脉，仔细地看了许久，终于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擦擦汗，说：「仙君并无大恙啊。」
方瑛挑了挑眉，说：「我几时说过我有恙了？」
秦少尴尬得厉害，咳嗽两声，连忙松开手。
方瑛看他一眼，才又缓缓说道：「我不过是来请他的。有恙的，却不是我。只是他一时繁忙，抽不出空去，所以我只好先行返回。」
秦少听他这样一说，便想，若只是瞧病，我未必就输给东溟。他也不想方瑛与东溟有甚么牵扯，便主动提议道：「不知是何人有恙？若是可以，不妨让在下先看上一看，若是决断不得，再等东溟也不迟。」
方瑛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我不过初识，崔兄如此殷勤，不免惹人生疑。」
秦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心想，我送上门的便宜你不拣，还嫌这嫌那的！
只是方瑛如此的嫌弃，他却还是要殷切切地送上门去。他说：「实不相瞒，在下是学医的人，见着天下稀奇的病症，都想要一窥究竟的，我听方才童子说仙君是海中客，心想，若是要来见东溟的病症，只怕更是难得一见，故此想要结交得很。于是才这样的殷勤，望仙君体谅一二！」
方瑛开了口，却又闭紧了，片刻之后才说：「你几时升仙的？」
秦少怕他以为自己本事不行，便扯谎道：「也很久了，在下还哪里记得。」
方瑛眼底有些疑惑，又彷佛不知是为了甚么恼火，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还想问甚么。可看了看天边，还是忍住了，说：「如此，你便随我前去，若是看得不好……」
秦少连忙插话道：「东溟未必如我，仙君等我前去看了便知。」
方瑛将信将疑，却不再拿话威逼于他，打量他几眼，才说：「既然如此，你便与我同乘一骑，前去海中。」
第十一章
秦少啊了一声，惊疑不定地看着方瑛。
「那你想怎么去？」方瑛极有耐心地看着他。
秦少一时无语，心想，季岷那时候不是有云么。一日千里，片刻便也到了，却不敢在此时说起。
于是方瑛便朝他伸出手来。他战战兢兢地被方瑛拽上了马背，浑身僵硬，极不自在，尽力地朝后坐，也不敢和方瑛贴得太近。
方瑛头也不回地说道：「怕甚么？我又不是东溟。」秦少一时无语，干脆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心想，看你说些甚么。又想，反正你也不晓得这是谁，算不到我的头上。
只是这样一想，却又觉着有些心酸，便咳嗽两声，不肯再去多想了。
方瑛被他一抱，也是愣了一下，大约是想不到他会这样大胆鲁莽，下意识地就想把他的手拉开。
秦少虽然抱紧了他，却忍不住微微颤抖。方瑛顿了顿，问说：「你抖甚么？」
秦少僵了一下，就说：「在下胆小，从没去过海中，所以害怕。」
方瑛静默片刻，不再将他的手拉开，任由他抱着，说道：「也没甚么可怕的，你此去是客，我自然保你平安。」
吩咐他抱紧了，这便纵马飞驰。秦少只听得耳边风声猎猎，哪里还顾得上朝下看去。
骏马奔驰起来，只觉得如风一般，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方瑛，模模糊糊地想，这倒真是因祸得福。虽然不曾亲过他，如今抱上一抱，此生倒也算得上是没有憾恨了。
方瑛胯下的那匹想必也是宝马，不消片刻，便已行到海边，堪堪地停住。秦少抱紧方瑛藉着月色朝下看去，看海涛汹涌，一浪浪地冲过来，击碎了无数的浪花在海边，便有些头晕眼花，腿脚发软，说：「仙君，到了么？」
方瑛说：「到了，我们进去。」说完便扯动缰绳，骏马长嘶一声，朝海中奔去。秦少吓得不轻，连忙抓紧方瑛的衣裳，方瑛不满道：「你怎么这样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