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瑛也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地笑了两声,才自嘲般地说道:「怎么没死,难道你还看不出,眼前的,分明就是一具肉体凡胎。」
少年吃了一惊,松开了他,仔细地看了半天,才懊恼地说:「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当初不逼你去我宫里,便不会被枬英公主碰上,你也不会为了躲避她前去天庭,也就不会……」
方瑛没料到他会一口气说这么多,居然把自己的老底全都揭了出来,想到秦少还在一旁,心里一慌,连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喝止他道:「季岷!你胡说些甚么!」
那个名唤季岷的少年被他捂着嘴巴,呜呜地直叫,方瑛又威胁般地说道:「不许胡说,知道么!」
季岷很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方瑛这才松开手,季岷很不满地看着他,说:「阿鵼,你怎么才找我啊?你真不够意思!就算是为了躲枬英公主,也不能这么多年不找我啊!」
秦少见方瑛好像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便不敢多嘴,只装作哑巴一样,只是看着门口。
方瑛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气说:「找你干甚么。我的龙珠丢了,找你有甚么用?」
季岷大吃了一惊,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儿地摇,说:「龙珠丢了?龙珠怎么会丢呢?」
方瑛被这一句话问得难受,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没甚么,丢了就是丢了。」
季岷看他不愿意说话,就也安静了下来,但神情却有些焦虑。秦少见他们两个都陷入沉默,实在看不过眼,便说:「这位公子,你先坐一坐,我给你倒口茶润润喉。」
季岷警觉地看他两眼,然后问方瑛:「阿鵼,他是谁?你怎么带着个……」
方瑛瞪了他一眼,季岷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瞟他,方瑛对秦少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旧友,他叫做季岷。」季岷眨了眨眼,刚要说甚么,方瑛又看向了他,说,「这是秦少。」
秦少讪讪的,也不知说些甚么,挖空心思地想了想,就说:「季公子,一路辛苦。」季岷哈哈大笑,抱着肚子指着秦少说:「阿鵼,这个小狐狸呆呆的真好玩。」
秦少吓了一跳,想,他居然看得出我的本相。又心中不满,想,你看着才小,怎么反倒说我小。方瑛撇了撇嘴,似乎觉得他少见多怪,把秦少拉了过来,才说:「你看甚么不好玩。」秦少顿时觉得很没面子,被个小孩子笑话了,居然还要方瑛出来做挡箭牌。
季岷被方瑛噎了一下,有些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阿鵼,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
方瑛没说话,不过勉强哼了一声,季岷又说:「阿鵼,我有了封地了,天庭把东海封给我了,你当初要是不去天庭,现在怕是……」
方瑛脸色变了,打断了他的话,说:「当年的事还提它做甚么。」
秦少觉得方瑛对人太凶了,这个人好歹是关心他,着紧他,千里迢迢地为了他而来的,便说:「方公子,这位季公子大老远地赶来了,你也要客气一点啊。」
方瑛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对季岷说:「他要我对你客气点儿。」
季岷嘻嘻地笑了,对秦少说:「对我客气的人多了,他要是跟我客气,我就不把他当兄弟啦!」
方瑛忍着笑,也对秦少说:「不过你可得对他客气点儿,你知道么?他是龙主之子,如今是东海之王了。」
秦少吓得站了起来,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神仙,也就是观音庙里的观音了,还是个泥胎的,如今突然地来了个东海王在他面前,这教他一下子吃不消了。
季岷见他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伸手要拍拍他,方瑛不满地拦住了他,说:「不许欺负他。」又认真地说道,「我是有事相求,才唤你前来的。」
第四章
季岷咦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说:「你会求我?」
方瑛脸色微微发青,不大自在地说道:「我有急事要见疏风,想来他应在南海,所以想请你……」这人怕是极少求人的,话说一半就说不出口来,秦少见机连忙插上前去,陪着笑说:「想请……呃,请您带我们前去。」
方瑛和季岷几乎是同时看了他一眼,季岷看着他,却问方瑛:「你不是很烦疏风吗?」
方瑛尴尬起来,半晌不说话,突然有些恼羞成怒,说:「罗嗦甚么,几百年就求你这么一件小事,你也不肯?你看上寅芳的时候,我难道不曾帮上许多?」
季岷似是理亏,苦着脸连连告饶,说:「好好好,我哪里不肯,只是觉得这样一件小事,你吩咐就好,何必用求字?」
方瑛见他这样说,倒也松了口气,却又想起一件要紧之事来,指着秦少说:「他方才扭了脚,你身上可曾带药?」
秦少吓了一跳,当下就出了一身冷汗,在心里暗暗叫苦道,莫说这不是真的,便是真的,这样芝麻绿豆大的事怎好说出来麻烦人家一个堂堂的龙王!
季岷此时的神情真是难以形容,看着秦少,又看看方瑛,又看向秦少,问他说:「阿鵼是抢了你老婆还是怎得?怎么对你这样好?」
秦少被季岷问得出了一身的汗,就尴尬地哈哈笑,倒是方瑛,哼了一声,说:「你娶了寅芳,如今又做了东海之王,还缺甚么?甚么都不缺了,我干嘛要对你好?」
季岷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指着秦少说:「可我问的明明是你干嘛对他这么好,没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啊?」
方瑛被他问住了,一时答不上来,便绷着脸说:「我问你带着药不曾,你怎么那样多的话?」
季岷乐了,冲着秦少挤了挤眼,说:「带着带着。」说完就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盒,递到他面前,说,「幸亏你的法力不高,这个足够使了。便是半条腿断了,抹了这个,便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