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潘腾达赶紧抱起张烟,再悄悄的沿着暗道退出去,不忘拿宦官两三句,迎春和报喜都要断头惨死,满地血腥,他不想自己同父亲也遭遇相同悲剧!
潘腾达抱张烟出了暗道,远离家门,俩人神色匆匆的离开洛阳都城。
害怕徐璜随时可能制了他们三人的画像,公告全国通缉,他们马不停蹄,直奔白马寺。
等到夜里,尚无追兵,他们稍微松懈,放慢骑乘,还没到白马寺之前,先经过一户卖油的人家,潘腾达去和卖油郎谈好了,给点小钱,便在卖油郎的牛棚借宿一晚。
于是,潘腾达忍受野外的不便,带着阿烟,俩人克难的并肩躺在茅草堆上,这才听了阿烟所说,原来徐璜到潘家看他的成年礼,就是被迎春和报喜半路拦截,侮辱殴打,难怪徐璜要如此报复,也送给阿烟价值不菲的饰物……可他仍旧挂念一事,忍不住出声:「那个徐璜,他为什么要你?」
「不知道……」张烟老实说,真的不知道啊。
「他还送你福气的饰物呢,」孩子交给他的东西,潘腾达拿在手上,不屑的打量着,连他都听出自己酸溜溜的语气:「哼,特别挑选了你眼睛颜色的琥珀,哼哼,没事献殷勤,一定有鬼怪,我看徐璜八成是喜欢你,想对你图谋不轨。」
「您别吓我!」张烟一颗心七上八下,满脑子都是断头喷血,怕得告诉腾达哥哥:「那个人好恐怖,接连杀掉迎春和报喜,还一脸笑着,眼睛都没有眨过,好恐怖啊,我一点也不想被他喜欢!」
「你不喜欢?哼哼,你还答应去他的住所呢。」
「哥哥别再糗我啦!」张烟窘得低下头去,想那迎春和报喜虽然可恶,但不至于死啊,他不了解徐璜为何那样。为何放过他,却不让老爷和哥哥活着?那些皇帝的士兵对待潘家如此,梁家与孙家岂不更惨?他不禁浑身一阵寒颤,不想要回宦官送的宝饰,但凭哥哥处理,只见哥哥随手跑出牛棚,丢弃它在黑天暗地里面——
皇宫的上等宝饰跟地面碎石混在一块,再也无人闻问。
「阿烟,型号我们都能平安无事……」
枕在温暖的怀中,聆听耳边叹息,张烟懂得哥哥话中意思,他吻上俊脸,双手环抱所爱,俩人相依相偎。
清晨微凉。
潘介怀一觉醒来,不见儿子和张烟,以为他们早起,先出去盥洗……等到他发现枕边信纸,读完已是吓得冷汗全身,两个小家伙疯了吗?竟敢回去洛阳,还要他在寺内等待?
他想立刻去追,却不知他们离开多久。倘若他没有留在寺内,他们回来呢?会不会错过碰面?
「唉!这达儿真是的,张烟也是……找什么东西,非要去洛阳?」潘介怀忍不住唠叨,焦急得在院子来来回回跺脚,直到僧人奇怪的瞅着他,他不好意思了走开,躲去别处,害他像拉紧的细线,一整天绷着快断掉,没胃口进食也无法歇息,总想着去找儿子,又不敢真的离开白马寺!
挨过一天一夜,他未曾合眼,实在受不了啊,等到隔天一早,他决定拿了包袱要走,尚未踏出寺院,竟是望见——
「达儿……」
「爹……」潘腾达惊讶父亲左右肩各背一包袱,手里也提一包,吃力的往他这边过来。他忙迎上去,的帮着父亲重担,也奇怪,「你拿包袱做啥?你该不会准备要走?」
「你没回来,我当然要走,我得去找你,骂你不对我说一声,就偷偷的跑掉,你疯啦,还敢回去洛阳,你不怕梁家抓到你?你要找什么东西,非去家里不可?倘若你回不来……我怎么办?」
老爷怨言,令张烟心虚,正要开口坦诚,腾达哥哥却暗示他别说。
潘腾达代替孩子说话,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爹还在叨叨念念,怕他回不来,他去搀扶爹,陪笑脸,「爹别多想了,你看,我这不就回来了……」
「你回来,可曾考虑我一天没吃,一夜没睡?你随便留个信纸,丢下我,我总担心着要找你,又怕太早离开白马寺,万一碰不到你呢?我怕得要命!」
「好嘛,孩儿知错,下次不敢了。」
「你还盼着下次?」
「啊,是孩儿说错了,绝对没有下次,请爹消消气。」
张烟跟在老爷和哥哥后面,看他们一个生气念念有词,另一个受教装乖,逗他偷笑,随父子移往离砖造拱门不远的树下。
潘介怀给扶着坐到石凳,听了儿子述说洛阳的事情,十分震惊,也存疑,「梁大将军他……真是遭受如此下场?」
「千真万确,」潘腾达实话告诉父亲,「我喝阿烟都看见了,皇上的军队大肆逮捕梁家人,连外婆的孙姓一族,和外公走得近的朝廷官与地方官,都受到波及,全部入狱。」
「怎么一下变成这样?」潘介怀难以置信,仍在烦恼梁翼派人追捕他们父子,想不到,梁翼先垮台。他甚至向张烟再三确认,他们俩一个说法,教他不得不相信,亦感慨长叹:「以前我觉得花无百日好,对于梁翼当权的威名震动中外,我时常忧心,宫中的那一位不知如何看法?」
「这么多年过去了,梁太后也已经不在,可梁氏一族仍旧隆盛,权势不变,我以为是我想错,花无百日好,这不适用在梁翼身上,他是松柏常青,应当能够荣华富贵一辈子,攀附他的人,也都能过得舒服……我没想到,皇帝就这么突然行动,短短时间,要梁翼和他的亲族无法反抗,全被打入牢狱。」
「爹,不只是这样……」潘腾达接着说出自家状况,仅省略掉血腥、徐璜的部分不提。
光是潘家因着梁翼而遭祸,足以令潘介怀不寒而栗,吓到抖音:「看样子……我们先逃出来……算是误打误撞……做对了。就是不知我们……会不会被通缉?」他愁眉苦脸,忽地想到了,注视张烟,他深吸一口来平缓心情,继续说道:「我听达儿说了,你曾经帮过徐璜门史,因此与他交上朋友,所以他才会给你谢礼,阻止梁翼杀你,你若不跟着我们,或许去了徐璜的地方……」
「现在,徐璜不得了啊,是陛下身边的亲信,负责率队清除梁翼余党,我在想,你可否用你喝徐璜的交情,去寥落他,让他在陛下那儿,为我们家说情,别受到梁翼拖累,免去潘家的刑罚——」
「绝不可联络徐璜!」聊天的和张烟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