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刚在石缝里阴测测补上一句话:“把枪丢在地上!”
韩贝丢下枪,听话地往西侧室走,杜寅用口语嘱咐道:“这小子神经病,别说废话刺激他。”
韩贝郁闷地点点头,小心将棺椁上的青铜搬到地上,离香东潭远远的,生怕磕着了,心里祈祷香东潭要命不要钱,别拿了防腐剂后不知足,又想开启棺材。如果棺材里有保存完好的千年古尸,没有考古专家做处理,接触空气放上几个小时,必定会遭到不可修复的损坏。
整个棺椁像一墩厚重的石桌,总体呈长方形,石质粗糙,四角圆润,侧面刻满铭文。三个人合力将石盖推开一道缝,香东潭用手电照进去,脸色阴郁。韩贝借机看了一眼,里面的棺材也是石质,棺面上空无一物。
“你们在磨蹭什么?”图刚嚷嚷:“快一点!”
香东潭不死心,“应该是二层椁,先把这层石盖搬到地上,再打开里面那层看看。”
韩贝一听就不干了,“我搬不动。”
香东潭恨恨地一指邱正夏:“再给我玩花样!我先杀了他!”
韩贝真想给他两巴掌,忍气吞声地举手做投降的姿势:“别别别,我试试!”
几百斤的石盖非同小可,挪动不难,搬动却是要人老命,三个人使出吃奶的劲,嘿咻嘿咻将石盖又推又拱地搬下来,香东潭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自然没耐心多照应,石盖还没放到地上,他就撒手跳进棺椁里去了。
这下只剩韩贝和杜寅两人一人一边托着石盖,石盖瞬间往韩贝那儿倾斜过去,杜寅哑声喊:“给我稳住!”
“我干!”韩贝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被石盖抻长了,只得咬牙撑住,不让石盖继续往下沉,如果狠心一甩手摔在地上非得山崩地裂,石盖碎几瓣不说,连地砖一起砸了,没法修复。
杜寅放低石盖和韩贝保持平衡,满面涨红,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屏息道:“慢慢放……”
韩贝气都喘不匀了,猜想自己的表情不会比队长好到哪去,这样的重体力活他韩大少爷真心吃不消!石盖放至接近地面,手背磨蹭着地砖,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抽手,一人先抽,另一人若控制不好,不小心就会被压断指骨。
“一起?”杜寅征求韩贝的意见。
韩贝分不出精力说话,摇摇头,用眼神问他:摔坏了你打报告?
周王言远远地踢了一枚弹壳过来,“狗子,接着。”
杜寅心领神会,用脚尖捞过骨溜溜滚过来的弹壳,杵在石盖下方,轻轻松松抽出手。韩贝随之也安然抽手,捶着腰直喘粗气,“周大哥,多亏你随机应变!佩服!”
周王言谦虚地微笑:“哪里哪里,是你们太蠢。”
韩贝语塞,以前还觉得周大哥谦和有礼,怎么和队长在一起他就变刻薄了?
杜寅显然对周王言的冷嘲热讽习以为常了,完全没往耳朵里去,他跃到棺椁边缘往下看去,“这个陪葬棺比东侧室的规格高。”
二层椁的石盖轻薄很多,香东潭一人推开了,斜斜地敞开一个角,大概能看出里面是一副精美的朱红棺,不知是漆棺还是木棺,棺面摆着一个繁复花纹的铜镜和一组白玉饰,棺与椁的夹缝间铺满陪葬品,韩贝随便扫一眼便看到了象牙饰品、金盒、玉璧玉环等物,价值连城,想必棺内藏了更多珍宝。
盗墓者看到这些该是怎样的欣喜若狂!而香东潭却痛苦地合了合眼——没有盛汤水的容器!
韩贝暗叫不好:糟糕,香东潭这疯子岂不是要搬开二层椁盖去开棺再搜?
果不其然,香东潭道:“你们俩把这石盖搬开,我要往里搜。”
杜寅自顾自探手进去拿出一个歪歪地靠着棺壁的茧型玉壶,并没有出言反对,韩贝只好硬着头皮笨拙地劝服香东潭:“藕片汤也只是马王堆有,说不定因为辛追喜欢喝,又没规定每个西汉墓都要有藕片汤……”
香东潭往后一靠,疲倦地说:“别废话,快抬开石盖!这里没有,我就去主棺室搜!”
杜寅把玩着掏出来的玉壶,冷不丁道:“这里面有东西。”
香东潭如同回光返照,登时来了精神,猛虎扑食般一把夺过玉壶:“给我!”
杜寅从众多奇珍异宝中挑出这玉壶,只因它器形奇巧,周身布满阴刻浮雕,手电光一照,薄得几近透明,隐约能见里面盛着东西。当年赵眜墓里出土一个角形玉杯乃首批禁止出国展览的一级文物,而这玉壶比之玉角杯有过之无不及,在韩贝眼中脆弱得堪比鸡蛋壳,真怕香东潭毛手毛脚磕碰到哪儿,急忙心惊胆战地用双手悬空接着,“哎呦,你小心啊!”
听到壶内液体晃荡的声音,香东潭一双稚气未脱的眼睛神采奕奕地泛起泪光,“有水!”
韩贝有点儿同情他了,“快打开看看!”
玉壶开启,里面盛了小半壶青碧色液体,纯净见底,香东潭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抽了一管,然后看着真空管里的不明液体越想越不对劲,“这是什么水?”
“应该是酒。”杜寅嗅了嗅,“酒精挥发了,闻不出味儿。”
韩贝珍而重之地将玉壶放回原处,不解地问:“酒精都挥发了,水怎么没蒸发?真奇妙。”
香东潭愁眉不展,自言自语:“不知道这能不能用,唉,无论什么液体都先存一份,总有可以用的。”
韩贝心下一咯噔:听他这口气,是要翻了这座墓把所有液体都集齐啊?
谁料,韩贝劝说的话还没出口,香东潭转身,抬枪指向了他,无缘无故地起了杀意:“你已经没用了,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