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东潭!”香九如咳嗽着瘫在香东潭身上,止住他的话头:“别吵,咳咳……”
韩贝这才发现树洞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香家师徒衣服上血迹斑斑,周王言肩头也是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邱正夏摁住周王言的肩膀,急问:“周大哥,你的枪伤……”
韩贝眉梢微动,隐约觉得邱正夏的语气过于紧张了。
“不是我,”周王言低沉下嗓音:“是香舵主,他一直在吐血。”
香东潭拿着已经浸满血的布团擦拭香九如的脸,满头大汗地向周王言求助:“我腾不开手,麻烦你,帮我扶稳师父。”
“周大哥你有伤,别使劲。”韩贝想起上一回在酒店,香九如也是咳得满地血。借着树洞中混沌的光线,他看到香九如这一回连鼻孔都在冒血,登时将眉毛蹙成了深深的川字型,从周王言手中接过香九如,问,“喂,你还好吗?”
邱正夏搓手:“这什么病啊?怪吓人的!”
“吃过药了,慢慢就会止血的。”香东潭答非所问。
邱正夏与韩贝对视一眼,帮他撑稳香九如:“依贫道所言,香舵主你这副破身子骨,还是不要劳心劳体赶这趟买卖了吧?”
“我师父都这样了,你能别挖苦他吗?我们不会拖后腿的!”香东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出乎那三人意料地,取出了一支大针筒!
第36章有鬼
香东潭抽出一罐自己的血,输进了香九如的血管里。
周王言面露同情之色,“怎么?失血过多了吗?这样能补上血?”
香东潭给香九如连输了三罐血,淡淡地解释:“那还不至于,只是,师父需要我的血养一养。”
香九如恹恹地半开了眼,目光空洞洞地呆滞许久,转而,飘乎乎落在韩贝身上,饱含歉意地苦笑:“对不起,韩少爷,我强迫你们,真是迫不得已。但我如果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只能等死,你们走这趟,就当救命吧。”
“这话怎么说?”韩贝问:“你到底要进墓里拿什么?”
香九如缓缓道:“我们香门的人,全都有一身可怕的后遗症,成年后,每年会有大概两个月时间像蛇蜕皮一样脱胎换骨地疼痛,很多人无法忍受,自我了断了,或者生病也不愿接受治疗,不求多活。我也是年年遭受这样的痛苦,之所以苟延残喘撑了这么多年,无非是还有一线指望。香门有一道只传舵主的秘方,能生肌接骨,解除这种后遗症,可其中一味药引有钱也买不到,可能那墓里会有。”
邱正夏嗤笑:“那秘方有人用过吗?不是我泼你冷水,所谓秘方大部分都是神话传说,没有依据的吧?”
韩贝呵斥邱正夏:“听他说完!”
“有人用过,”香九如强调:“只有一个人用过。咳咳咳……”
“谁?”
香九如又咳了好一会儿,继续说:“我的一位师祖。他配出药,彻底治愈了后遗症,健康无恙地活到七十多岁,他的徒子徒孙,没有一个比他长命安康。可惜,药易配,药引不易求,他能获得药引,也是机缘巧合,几十年前他作为队医,跟考古队挖进了马王堆汉墓……”
韩贝顿觉豁然开朗,“所以你就跟进了这次的汉墓?”说起一九七二年发掘的西汉马王堆汉墓,人们就会联想到那具千年不腐的女尸,但很少人知道,当年挖进墓时,连墓层白膏泥里和着的千年树叶都仍旧鲜绿新嫩!反腐技术堪称世界奇迹。
香九如点头:“对,我要一味有效两千年的防腐剂,汉墓是首选,也有师祖用过,万无一失。”
邱正夏五官扭曲地作呕:“我的妈呀!你要一剂尸水?吃啊?”要知道,马王堆女尸当年出土,撬出了一棺材黑乎乎的防腐尸水啊!
“不,沾了荤腥血肉不行!”香九如辩解道:“当年的汉墓中,有一个漆鼎,考古队员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有一锅藕片,汤水清澈,藕片新鲜。师祖以化验为由,当即抽了一管水,瞬息之间,藕片就散了,和汤水混为一体……”
周王言插嘴:“这个事儿我听说过,后来检验过这锅汤,什么都没检验出来。科学解释说只是普通的一锅汤,静置了两千年所以保存完好,而考古队员一惊呼、一端动,藕片接触空气又受到震荡,就化了。”
“我也听说过,专家还由此推断长沙地区两千多年没有地震。”邱正夏反驳:“这太扯淡了!就算没有大地震,小地震也没有?就算没有,砍棵百年老树,倒在地上还要震三震呢。”
“那是一种失传千年的防腐剂,重见天日就挥发到空气中,瞬间失效,也检验不出来。我师祖第一时间抽了一管,保存了一半功效,也足以供他配出药了。”香九如服药后又经香东潭输血,略微缓了过来,哑声恳求道:“墓里的所有文物,我一件都不稀罕。我需要的东西,对你们来说没有半点用处,我们各取所需,希望能互相帮忙——不,希望你们能可怜可怜我,帮帮我,救我的命。”
这场冰雹来去迅猛,随着雨点一起渐渐消声,刘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火急火燎地在洞外喊:“你们还不快出来?刚才我眼睁睁看到有棵树被闪电劈了!”
邱正夏手脚并用爬出洞:“挤死我了!”
韩贝也爬出来呼哧呼哧地呼吸新鲜空气,“真憋啊!”
“你舅舅呢?”周王言问刘懒。
刘懒搓手,一脸着急:“我跟丢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