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连名带姓地叫,多生分,叫我大侠就好。」
当朝最受器重也是最气宇轩昂的龙啸骠骑大将军,此刻竟然正在讨好一个小小的副将,此话一出,不能不让人掉下巴啊!
接收到一些同僚们投来的异样眼光,风赤炎再次深深叹息,一点都不觉得身边这位大将军有多威风潇洒,倒是觉得他有够白目缺心眼。
「干嘛白眼睛,你这双红闪闪的兔子眼,翻起白眼来可真有点吓人呐!」杨啸峡俯首近看,教气氛更加暧昧。
不是他迟钝,不知道有人瞅着、盯着,而是他压根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想法,他就是欣赏风赤炎了,他不过就是把风赤炎当成了铁哥们真兄弟,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嘛!
这人世啊,独缺的就是简单,其实简单不简单,他心里清楚,比谁都清楚。
「怕了就躲远点啊。」风赤炎欲拨开对方的手,可任凭他手上多用力就是推动不了。
他家兄弟五个,法力依次退减,到他,能施展出来的法术几乎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比如让铁树开花……所以他自小就弃了妖道改投了武道,一心钻研武术跟兵法,总的说来,在这两方面他还是有所成的,至少他已经打遍风狼山无敌手了。
这也是他郁闷的地方,他下山闯世界,原以为若论武功韬略肯定是天下第一了,无聊之余误入军营,是杨啸峡麾下的一名小小兵。凭他的实力,起初自然是一路高升,他的虚荣心自然也就得到了最大的满足,直到杨啸峡开始注意到他,开始提拔他,自然而然地就总爱跟他讨论兵法、切磋武艺,最后就是他眼瞅着自己那膨胀的自信心,如同盛开了的花朵一样日渐凋零,凄惨无比。
「您到底吃了什么才长这么壮的?」他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是输在了武功上。
「我们不都天天同桌吃饭嘛,还问我。」将军主动将手拿开,却改为了抚摸风赤炎那颗顶着红发的脑袋。
纤细的肩膀一抖,风赤炎抬脚一跺,脚后跟正好踩在杨啸峡的脚趾上。
「哇!」杨啸峡的双手紧扣住风赤炎的上臂,这样跳起脚来才不至于带倒风赤炎,「你好狠的心!」
风赤炎原本淡粉橘色的肌肤此时已经变作粉橘色,失去了水润透明的感觉,多了一份惨白,红玛瑙一样的眼珠,死死地瞪住了仍旧滞留在他身上的那双咸猪手,怎么……怎么就像长在了他身上似的?碍眼!闹心!
「小炎,原来你连脖子都长得很细,真好看。」跳完脚,目光正好落在对方的颈子上,粗犷如他,自然不避讳地美言起来。
「去……」停顿了一下,缓慢而沉重地吐出了后一个字,「死!」
杨啸峡不怒反笑,揶揄道:「说你像个娘们儿你还嘴硬,被大哥碰几下、夸几句你还闹起别扭来了。」
「他们……」视线往不远处的酒席撇去,风赤炎没好气道:「他们可不这样认为,你若是再这样不知分寸的话,我的名声可就越来越难听了,到时可别怪我不辞而别。」
心烦!
他跟杨啸峡之间能有什么?杨啸峡不过当他是个知音良友罢了!也许是他升迁得太快,也许是杨啸峡对他的好太过直白,也许是恶人们的天性使然……总之,因为别人荒诞的猜想,今后他又得多加防范了。
「孩子气!」杨啸峡沉了声音,不爱听怯弱的言辞,「擅离职守可是杀头的罪,我手下没有逃兵。」
「不是逃,是走,不想做你的副官也不行吗?」重点怎么转移了,矛头又是几时对准了他自己?
「当然不行,一切我说了算。」杨啸峡说得字字铿锵。
「哼!」风赤炎撇着嘴角轻嗤。
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
「将军大人,我问您,您到底是不愿我离开呢?还是仅仅出于对国家利益的考量?」
杨啸峡一愣,继而扬起笑脸道:「自然是不愿你离开了,若是离了你,再上战场时我可能会找不到北吧。」
想想也的确如此,自从他在狩猎比赛上发现了风赤炎,他觉得两人的关系就应该是弦离不开弓,弓也离不开弦了。
风赤炎伸出拳头在杨啸峡的肩窝重重捶了一记,叹道:「不得不说,您真的是个笨蛋。」说完他转身要走,却又被对方牢牢抓住了手臂。
「干嘛?」难道还嫌不够瞩目吗?这个意识不清的大笨蛋!
「去哪?一起走啊。」一手擒着人一手端正发冠,杨啸峡倒是自在得很。
「这宴席未散,身为三军统帅的您又怎能先行离开。」轻蔑地瞥了那群喝得东倒西歪,本性曝露的同僚们一眼,风赤炎继续说道:「此处可是边城最大的花楼,就算酒足饭饱,也该找个姑娘共度良宵才是,您慢享,你们慢享,我就先告辞了。」
走了几步,手臂上还是很重,他回头狠狠瞪了某人一眼,血色的眼珠像夜色中亮丽的兽瞳一般,再走,唯有叹息不止。
跟着风赤炎来到街上,杨啸峡打着呵欠忍不住发问:「这是要去哪里?」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跟着风赤炎出来,一定要比在花楼里会姑娘来得有趣。
何况,他素来不好色,非累积多了、久了,不轻易出入花街柳巷,倒不是说他那方面不行,而是迄今为止,都还没有遇见那个能够特别挑起他情欲的女子,做这档子事他一直都是将感觉摆在首位的,只有对的感觉才能激起对的情绪,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无法热情起来,更别说钟情于这档子事了。
「启禀将军大人,我这是要去临街的小倌馆买良宵,所谓小倌馆就是男人卖身的地方。」
因为拖着个大累赘,所以风赤炎的脚程几乎比平时慢了一半,即便如此还是胜过常人一些。
杨啸峡突然止步,一把拽停了前面的人,看着对方异常平静的脸,诧异道:「原来小炎你好这口啊!你才多大,竟然也学起了那些只知道寻欢作乐,脑满肠肥的达官显贵们的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