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有什么吩咐吗?”郎越微微一笑,脚跟一敲,身下的马紧着向前几步,已经来到了云彤的身后。
郎清低头看燕和:怎么样,我怎么说的,瞧着,郎越可靠近你主干了啊!
燕和噘着嘴,根根瞪他一眼:要不是你困着我,我家少爷怎么可能叫他不叫我!
这边两人无声的交战,那边云彤对郎越伸出了手:“刚刚郎清说,我是你们的主子?”
郎越嘴角一翘:“是啊。”
“他说,就是让你们死,你们少不得也要去死一死?”云彤挑着眉,看着郎越的样子,说话有点不太受控。
“没错。”郎越点头:“身契都在你身上,可都是死契。”
郎清在后面深深叹了一口气,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燕和奇道:“你干嘛?”
郎清只看着眼前并驾齐驱的两人,很小声地嘀咕着:“我突然有些担心起来,万一主人真让我去死一死,我该怎么办……”
燕和嗤了一声少爷他已经说了。”
郎清皱着眉头说我听到了。”
燕和一挑眉毛,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那你怎么还没去死一死?”郎清垂头看他:“主人这不是还没发话嘛。”
燕和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这人定是脑子有病,他既然已经听到了少爷刚刚说的话,怎么又要说主人还没发话?
云彤却“噗”的笑出声来,因为郎越刚刚凑在他的耳旁,以仅有他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云少爷想是没看清吧,那身契上的名字写的是郎清和郎越,却不是你面前的郎越。”
“有什么区别吗?”云彤斜着眼睛看他。
“区别可大了。”郎越笑眯眯的看着他,目光一如三年之前那个雪夜,带着一丝狡黯,却又清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我知道,你一定还都记得。”记得又如何?云彤撇过脸不去看他,突然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了一下。身下神骏的乌骓仰头“呜”的一声长嘶,鬃毛炸开,撒起蹄子就窜了出去。
“少爷!”身后的护卫惊得大叫,想要催马去追,郎越将手一挥,笑着说:“不妨事,我去追他回来,你们好好看着车马。”说着,双足一夹,身下的白马一用头,也奔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燕和张大了嘴,怔怔地看着绝尘而去的两骑,一脸的惘然。好端端的,少爷和郎越都跑什么啊?
“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别多问了。”郎清叹了一口气,伸手在燕和头上揉了两把。
“喂,你说谁是小孩子!”燕和怒目。
“好好,我是小孩子!”郎清双手举过耳,觉得自己近日叹气的次数未免过多了些,实在有损自己开朗活跃的形象。若是叫真的郎越看到,又不知要怎样被他取笑了。
一口气奔出十余里,云彤这才勒住马缰,翻身下来。身后蹄声疾响,郎越果然紧紧地跟了上来。
甩开马缰,云彤对着飞身下马的郎越单膝跪了下去:“见过琅琊王丨”
“怎么,认出来了?”萧植轻笑一声,单手托住了云彤的手肘,示意他起来。
“殿下龙章凤姿,您觉得但凡见过的,有谁会认不出?”云彤翻了翻眼睛,颇有些怨念地看着他,“殿下微服离开藩地,就不怕被人发现,向朝中举报而获罪吗?”
“云卿不知道孤被父皇罚守太陵了?”
“擅离太陵与擅离藩地不知哪样罪责更大些?”云彤咬牙。
“莫非云卿想举报孤?”萧植微眯着眼睛,将脸向云彤凑了过去,“对了,年前因举报汾阳公主家奴纵马伤人一事,父皇特地封了你个七品的章台闻知事,可以直接参劾朝中臣子王孙的不法之事。虽然官小,京中的百官对你可都忌惮得很呐。”
云彤板着脸说:“只要各位奉公守法,云某自然不会当那种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小人。”
“父皇说你与令尊一样刚正,胆子大,心眼细,生冷不忌油盐不进,可是让很多人头疼不已啊。”萧植呵呵一笑。
“殿下微服出来与小臣会面,为的就是说这句话?”这什么章台闻知事本来就是皇上一时兴起乱给封的官,任吏部翻遍本朝建制也找不出这么一个官名。只是皇上金口一开,云彤就得了个风闻奏事的权力,这让人一边忌惮着云家,一边羡慕着天恩。而云夫人一句,让我儿子做着这得罪人的官,却连个官印俸禄也没有,皇家打得好个算盘。于是自从年后,云彤便被母亲拘在家里,哪儿也去不得了。
“想不想知道父皇为什么封你这么个官儿?”萧植依旧笑眯眯的,云彤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莫非与殿下有关?”
“孤也就是跟父皇随便提了提。他本就十分喜欢你,听说你今年要参加春闱,父皇本想钦点个探花给你,然后让你娶了汾阳,做了他的女婿的。没想到汾阳闹了这么一出,想来让你尚主也没希望了。于是孤对父皇说,不如索性直接给你个官做,有了官身,你就再也不能入场参考,也算帮汾阳出了一口气……”
听萧植得意洋洋的说了这一长串话,云彤的脸由青转白,由白变黑。由科考进仕途的路子被堵,多年的苦读没了用武之地。被母亲在府里拘了大半年,人都被拘出了磨菇,究其首尾,居然是萧植在背后使的坏。云彤黑着脸,手指节捏得“啪啪”响。
“怎么,生气了?”萧植立刻用手捂住嘴,一双乌目眨巴眨巴,明明已经快二十岁的人了,做出这般稚气的动作来居然毫无违和之感。云彤看着他,半晌放下了手。
“生气又能如何,总不能把你按倒打上一顿。”云彤蔫蔫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