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怎麽办吧?”沈三和最後指著萧方怒道,“你养的好奴才!”
沈灏便只瞅了萧方一眼,漠然回答:“杖毙。”
屋檐上偷听的何独舞吓了一跳,心里暗骂这个沈灏狼心狗肺,竟然要杖毙忠心耿耿的毒尊?!当然,毒尊是否真的忠心耿耿是绝不在何独舞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萧方倒是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的看了看两个主子,接著哭天喊地的扑倒在沈三和面前:“老爷子,饶了奴才吧,奴才冤枉啊!”
哭天喊地的很有一副奴才做派。
沈三和被他哭的十分不耐,踹了萧方一脚冲左右道:“拖下去,二十棍!”便立即有人来拖了萧方出去,一会儿就响起了萧方仿佛杀猪般的哀号。
沈灏听了忍不住皱眉。
“灏儿,你明知家规还一犯再犯,该怎麽罚?”沈三和问道。
沈灏叩首道:“祖父,孙儿犯家规,自然要重罚。请祖父准孙儿祠堂面壁後於一线天内禁足,以示惩罚。”
“一线天?”
“是,一线天。”沈灏点头。
沈三和考虑了一下,颔首道:“也罢,既然你有这份悔过之心,便去一线天十五日吧。”
“多谢祖父成全。”
祠堂大门再次缓缓合上,外面萧方的哀号也不知何时没了声息。萧方说话从不老实,偷了蓄家财产,还窃取了一件叫做“胭脂头陀”的“阴间之物”。这次杖刑便是他借祖父之手送给萧方的惩戒。
沈灏重新端正跪地在黑暗中合起双眼养精蓄锐。
萧方所窃之胭脂头陀据探子报来,上带有蓝色幽冥鬼火。只是他却知道,这般无温的火焰他曾见过,就在一线天内。
在他亲娘的坟头上。
蜀中有地,常年被雨水河水冲刷的千沟万壑,日积月累,河水渐渐行入了地下,以至於掏空出许多摩天大洞,洞内大可建造村落,小可聚集千百人众。河流所行沿途,继续掏空泥土,因而有了这沈家後山中的“一线天。”
一线天并非寻常之地。
乃是一巨洞,洞上有一线缝隙,阳光可从中间射入洞中,故名一线天。洞中有一股山中清泉,夏溢冬涸。因了那一线阳光,四周洞壁长满苍天古墓,年年落叶腐烂於泉水之中,日日腐湿,使得泉水呈现碧绿之色。人畜饮则死。
谣传此处乃是沈家龙脉,需血亲镇住风水。因此沈家历代族内罪人,或者不能入族谱的姬妾便被埋葬於此。除此之外,一线天内禁足,亦是沈家最严厉的一项惩罚。故而沈灏以此自罚,沈三和方才消气。
七日後,沈灏从祠堂出来,略微梳洗进食,便直奔一线天而去。老远便瞧见一线天入口处,那看守老人身边还站著个弯腰驼背之人。
那人瞧见沈灏,就一副可怜兮兮道:“主子,您真狠心,小的挨了这二十棍,大小便都要失禁了。”
沈灏觉得几分好笑,问他:“失禁了吗?”
“差一点。”
“那便是没有。”沈灏道。
那看守老人已经开了洞门,压著嗓子低声道:“灏少爷,时辰已到,请入洞。小人已备齐火石,盐巴,水囊,被褥等物,方便您进内使用。”
“嗯。”沈灏点头,“萧方,背上那个行囊,随我进洞。”
“……主子。”萧方无限委屈道,“怎麽又是小人?您不看在我伤势未愈的份儿上,然其他人陪您进去?”
“一线天凶险,我总不能看著无辜之人送死。”沈灏叹息。
“……小人便不是人?”萧方哀怨道。
“这麽说吧。”沈灏难得好心情道,“我曾在一线天内看到过如胭脂头陀那种蓝色火焰。你有兴趣了否?”
萧方一听,顿时谄媚笑道:“主子您怎不早说?小人为您赴汤蹈火,深入险境,那是在所不惜的。您真是小看了小人的衷心,就算小人的屁股还肿著,但是绝不会皱一丝眉头。
看来这二十杖果然打得不轻,萧方一副无耻的无辜模样中透露出几分委屈的楚楚可怜,仿佛还真是冤枉他了一般。
待二人进了洞口,看守老人锁了洞门。
整个天地顿时安静。
周围树木刚发新枝,一线光阴下那条溪水哗啦哗啦的流淌著。
萧方回头看了看洞口那高耸入云霄的悬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