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慕白一边意识不清的呢喃,一边眼角渗出泪水,景骜急忙安慰道:「朕这不是来了吗?」
「慕白……一直……在等皇上你来救我。」慕白像个小孩子一样哽咽着。
景骜这时才明白,从来不撒娇的慕白,原来对自己也是寄予了期望,而自己却一味的认为他逃避自己。
景骜摸着他的头道歉:「对不起,朕来晚了。」
听到皇上的道歉,慕白反而嚎啕大哭起来,把长久以来的委屈和疼痛都哭了出来。
他虽然还在哭泣,但好像飘浮了很久,在旅程中已经疲累的灵魂和身体都安息下来,他觉得很满足,想永远睡下去。
眼见着慕白哭着哭着,气息突然衰弱下去,景骜连忙唤太医。
太医前来看了情况,跪下向景骜奏禀:「皇上,白贵妃的病情十分凶险。」
言下之意,是要皇上先有心理准备。
景骜脸色似要杀人般恐怖,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朕一定要他活着。」
皇上说只要活的,太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派人把宫中最好的续命金丹搜集来,不敢有任何保留,能涂的就涂,能服的就捣碎化水灌下去;万金难求的续命丹眼都不眨的喂下,千金一两的药膏涂满了慕白的身体。
或许是这些昂贵的药材起了作用,慕白的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些,但太医却仍然告诉景骜,慕白能不能熬过晚上,就看老天了。
景骜彻夜守在慕白身边。
到了半夜,慕白的病情突然加重,整个人呼吸急促,开始说起胡话来。
「皇上,皇上,慕白有话要说。」
景骜连忙握住他的手,俯下身柔声道:「你说,朕听着,如果是你娘的话——」
「不是,慕白不是故意的,慕白没有想过背叛皇上。」
景骜没有想到,慕白昏迷之中记挂的居然是这件事。
「朕知道了,朕知道了。」景骜悔恨交加。
慕白听到皇上的话,这才放心的把手松开。他这一松开,竟然像是要告别一样,景骜哪里舍得松开,紧紧抓住慕白的手:「慕白,朕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朕就放你出宫,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景骜此时已经束手无策,只希望这样就能激发慕白的求生意志。
孰料,慕白竟然听到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突然哭了起来,说道:「皇上,你不要慕白了吗?」
景骜被莫须有的指控,忙道:「朕怎么会不要你?」
慕白像小孩般哭了一会,却又突然安慰起景骜来:「如果慕白死了,皇上你不用伤心,皇上你还可以找到其他人代替慕白。你不伤心,慕白也就没有牵挂了。」
这竟然像是跟景骜交代遗言一样,只是没想到他最后记挂的是自己。
慕白说完最后这句,又陷入了昏迷。
※※※
三更天,到处是灰蒙蒙的。慕白站在了奈何桥上,正准备往前走。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他回头,却看见一个身上有着金光的小孩站在身后,他的衣服上赫然绣着五爪金龙。
慕白没有见过这个小孩,但就是知道他是皇上,便问道:「皇上,您还有何吩咐?」
小孩对他说道:「不要走。」
慕白奇怪道:「为何不要臣走?」
「你不要像其他人一样也离开朕。」
「臣走了,皇上还有千千万万可以喜欢的人。」
「你走了,朕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
慕白望着那个小孩,只觉得他孤零零的,仿佛自己拒绝就要哭出来。
小孩朝慕白伸出手来,手小小的,充满了渴望。慕白站在奈何桥上,犹豫不决,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把手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