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不适让他拿手机的动作停顿下来,抱着头回想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这儿是一处陌生的酒店,然而收拾得像一个什么人的卧室,摆设得就像常年都有人居住的样子。他身上穿着淡绿色条纹的棉布睡衣,原本应该满是酒味的他的衣服已经干洗好,带着塑料袋挂在旁边,只是外套不见了。衣服里的东西,包括手机和钱包,还有钥匙,都一件不差地放在床头柜上。
这儿是哪儿?季泽同疑惑着抬头,看见阳光里站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正对着他微笑。
“电话……不接真的没关系吗?”蓝釉问他道。
季泽同被提醒了,“哦”一声,拿起那固执地响到现在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泽同,你在哪里?你回家了吗?”顾家臣在电话那边连珠炮一样的发问。这么久不接电话,顾家臣差点以为找不到人了呢,他可不想独自面对那一锅八珍乳鸽。
“我……”季泽同四下看了看,还是决定说实话,“我不知道在哪儿,好像在一个酒店里。”
“你还在小蓝那里?你不回家了吗?”
“我不晓得。你找我有事?有事说事!”
“哦……哦,对了,啸徐说中午去梅园,吃八珍乳鸽,你要一起去吗?”
“中午啊……现在几点了?”
“十点了!”
“哦,那……那我到时候再找你们。”
季泽同说完挂上了电话,脑子还是有点不清楚。他终于感觉出来,这不同于一般的宿醉,于是问蓝釉:“我昨天……到底喝了什么?”
蓝釉突然苦笑着,一脸无辜地朝他摊开手道:“小季爷……昨天的事情,我们就当没有发生好不好?”
第135章
季泽同狠狠摇摇头。心想,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低头看见自己一身半新不旧的棉质睡衣。陌生的酒店,陌生的人,头昏脑胀的感觉……这种场景带给人一种异样的熟悉。
仿佛时光簌地倒退回从前。在很早以前,任啸怀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那时候季泽同也常常干这种事。
在酒吧喝的烂醉,然后和刚刚认识的男人或者女人去开房间。第二天早上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留下一张支票走人。
季泽同看了看蓝釉,他略微倾斜地站在窗边,那张还带着稚嫩的小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眸皓齿,嘴角弯起的弧度刚刚好卡出一个月牙儿,松散洒脱的目光,好像异国酒馆里的西部牛仔,举着自己的手枪朝刚刚发生冲突的人说:
“嘿,兄弟,刚刚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然而那样明媚爽朗的笑容里,不知为何,季泽同总觉得带着一丝苦涩。
头很痛,好像汪着一池水银,沉重而郁闷。很想用什么东西把脑袋砸开来放放水。季泽同想,原来脑袋进水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然而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痛苦,他才能够暂时忘记和情人分离的那种伤痛。日日买醉,他才能撑过这一段冗长的等待的岁月。
“我们睡了?”季泽同问蓝釉。
蓝釉睁大了眼睛,并不说话,似乎在判断他们昨夜的动作算不算“睡了”。严格来说其实不算,毕竟他们没有实质性地做过进入的动作。
季泽同本来吐过之后清醒了不少,蓝釉想把他送回去。奈何这位小爷死活不肯回去,号称如果那个姓任的不出来找他,他就一辈子也不会回去。无奈之下蓝釉只好把他带回自己下榻的酒店。
小季爷恶名在外,要是换个什么人,在酒吧里捡到他,大概都会打着主意要和他发生点什么。要不然就会避之不及,生怕这个变态和他们发生什么。
而蓝釉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上沾过血的人,胆子自然会变大,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加之他平常和任啸徐走得近,对于任啸怀和季泽同的事情知道得比较清楚。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小夫……夫闹别扭。他只当是收留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狗。
于是乎两个人进了房门之后,蓝釉很自然地拿了条毛巾给季泽同,叫他先去洗澡。季泽同进去浴室的时候还好好的,洗到一半浴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好像是人摔倒了。蓝釉正在喝水,听到响动立马放下杯子,一个箭步冲进浴室,就看见季泽同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浑身通红。
他起初以为是人发烧了,跑过去扶。扶起来才发现不对劲,这小东西浑身滚烫动作缠绵,像是被人下药了。
蓝釉回想起昨夜的事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那毕竟是他第一次和男人睡。于是只能挠挠头,顶着脸颊上两片细小的酡红问:
“小季……你是不是被谁下药了?”
鉴于昨晚的亲密接触,他很亲切地省略了那个“爷”字。
季泽同正在努力回忆昨夜,无奈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动了动腰身,发现没有异常,那他们应该没有正式做。但是胸口和肩膀上那些痕迹的确是亲吻的痕迹。季泽同拉开自己的衣服仔细检查,转头看见肩膀上一个清晰的齿印……他闭着眼睛,想了好久,他娘的,还是想不起来!他不由得痛苦地拧起了眉毛。
“不是你小子给我下的药?”季泽同问。
“我干嘛要给你下药?就你那个状态,我要做什么还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