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臣一边应付着回答“我会注意的”,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了看他旁边的那一张桌子——上面坐了三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正一丝不苟地盯着他们这一桌。
那是任啸徐派给他的保镖,说是找“个”人盯着,其实一共叫了四个,一个开车,三个盯梢。顾家臣走前一脚,他们跟后一脚,连睡觉都守在门口,每隔一个小时要向任啸徐汇报一次情况,简直是24小时贴身监视。
可是很奇怪,他们看的这么紧,简直已经到了侵犯人生自由的地步,顾家臣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适应……
他老是在想任啸徐,有保镖跟着他,能让他产生任啸徐还在身边的错觉。就连保镖的每一次例行汇报,都让他莫名其妙地情绪激动。知道远方的任啸徐还在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的动向,顾家臣就觉得心里挺舒服的。
顾家臣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可是关于“变态”这个词,他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觉得这词儿是贬义的。以前他对“变态”的理解,就是很简单的三个字:任啸徐。因为他不但会强暴人,而且还强暴了自己这样一个男人。
现在提起这个词,他就很没出息地只能想起任啸徐把他按在身下的感觉……想起来就一阵脸红。这个词已经被他自己的经历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第42章
顾诗华大概太久没有见到哥哥,就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你们看,我总觉得哥哥变了很多。以前他话特别多,还都是傻话,现在都闷闷的不开口。以前他经常塞了满嘴的东西还要说话,现在一片洋芋,他也要吞下去才开口……”
顾妈妈听女儿这样说,就笑着告诉她:“哥哥现在长大了嘛,你以为还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
“你们看,我就说送他去第七中学是对的吧!接触的人不一样,习惯都不一样了,这小子现在说话做事沉稳多了!还学的特别有礼貌。”顾爸爸满怀豪情地说,说完又喝了一口啤酒。
天气已经很热了,完全是夏天的感觉。盆地的夏天又湿又闷,人常常是蒸的都熟了,汗还发不出来。有时候就吃点辣的,把汗发一发,有时候就喝点小酒。有时候可以……顾家臣又想起了任啸徐,不禁低下了头。
这个天气让顾家臣想起了大学的时候。那时候他和任啸徐还有其他两个同学住在一间四人间,宿舍里没有空调,一到夏天就特别辛苦。
男孩子身上的汗味很重,任啸徐完全受不了那个味道。刚入学的时候天气也很热,任啸徐天天抱怨。顾家臣一直劝任啸徐,说,要么你就回家去,要么你就去外面租房子住。
反正他是不指望任啸徐能忍耐的。
任啸徐就拉着他说:“我去外面租房子,你和我一起。”
顾家臣很干脆地拒绝了,他说他们家没有这个闲钱。任啸徐又说,不要你给钱!
顾家臣又说,那学校查寝了怎么办?大一大二的新生原则上不允许外住的,你是任家的少爷,你可以搞特殊,我凭什么?我还怕被人看不惯,被人堵着打一顿呢。
自从中学时代被一班那些人堵在厕所里打了一顿之后,顾家臣就常常拿这个来当借口。
任啸徐也很头疼,顾家臣每次拒绝他,总是能找出一大堆的理由。虽然那些在他的眼里根本都算不上理由,但是到最后,顾家臣如果争不过他,就说,你这样我良心会不安的!
他说他的良心会不安的!
这句话一出来,任啸徐就只能投降。
有时候他自己想起来也想笑,如今这个世界,良心又算个什么东西呢?它说白了不过是个幌子。可是顾家臣每次说出这句话,他立马就缴械投降了。不为别的,只不过,良心也是他的心不是么。
他不能让顾家臣觉得心里不安。
后来他没办法了,就让校方给他们换一个寝室。为了不让顾家臣觉得良心不安,他还特地做得非常像样——他叫人把他们寝室的电路给堵了,然后让校方说是老化引起的,一时半会修不好,只能把他们都挪出去。
他知道顾家臣是个死脑筋,嘴里常常念叨着什么“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那好,他就做得名正言顺,这样就好了吧。
同寝室的另外两个人被安插到其他寝室去了,他和顾家臣就单独住了一个寝室,两个人舒舒服服地过起了二人世界。
两个人住也不孤单。任啸徐白天基本上不上课,都去他爸爸的公司找点事做。顾家臣是很有名的学霸,白天的时候他的寝室就有好几个热爱学习的同学聚在一起看书。
那一群人本来还和顾家臣约定了要一起考研,一起考公务员。结果到了大四全都离他而去,各奔东西,只有任啸徐还不离不弃地守着他。
说实话,顾家臣想起来都觉得好感动。
那时候的自己一定很不堪吧?被考试的压得情绪异常紧张,就好像复读时候的诗华一样。每天都紧张得像一头受伤的小兽,谁来就咬谁一口。真是难为了那个大少爷,每天都搂着他睡觉,还要无偿地义务地帮着他舒缓情绪。
明明他自己的压力也很大,睡眠也不好——这也算情深义重了吧?
顾家臣想着想着又出神了。顾诗华拿筷子在他眼前晃了两晃,叫了他两三声,他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句。
顾诗华嘟着嘴道:“哥哥想什么呢!怎么老发呆呀!”
顾家臣笑道:“对不起啊,最近事情有点多,脑子缺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