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全盯着石虎瞧了好一会儿,石虎一直诚恳地回望他。
只听「汪」的一声,柳小全甩开枕头,一头扎进石虎怀里,不停地在那里拱来拱去,他就知道阿虎大哥对他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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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石虎、柳小全早早起来赶往医馆。
那郎中想必刚睡醒,睡眼惺松地摸了摸柳小全的瘸腿没好气地说道:「断得太久,接不上。」
一句话把两人打入地狱,石虎牵着闷闷不乐的柳小全走出来,宽慰他道:「这家医术不行,我们换一家。」
柳小全的心情稍微有了点儿好转,跟着石虎往前街的医馆走去,诊断结果依旧。
石虎不轻言放弃,拉着柳小全兜兜转转换了好几家医馆,结果大抵相同。
「这家的医术也不行,我们再换一家。」记不清这是石虎第几次重复这段话了,他站在医馆外,对落在后面的柳小全伸出一只手,「快点过来,等会儿还要回去做饭。」
柳小全死死地咬住下唇,小手紧紧地抓住门框立着不动。
石虎叹了口气,过来牵他,柳小全趴在石虎的胸前,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治不好了,治不好了,阿虎大哥你就别哄我了。」
「我怎么会骗你?」叹息般的声音响起,石虎抬起胸前趴着的小脑袋,轻柔地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即使真的治不好,我也不会抛下你,小狗儿别难过。」
「唉?这不是那天跟县令大人一起的人么。」一道声音自不远处传过来。
石虎和柳小全顺着声源看去,原来是李相士,他手握竹幡站在树下,正准备摆摊。
「哟,这位小兄弟两眼通红,刚哭过不成?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柳小全羞窘至极,一碰上阿虎大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由着性子乱来,如今竟在大街上就哭了起来。
石虎揉了揉他的头发,对李相士道:「我带他来医腿,结果好些个郎中都说治不好。」
「可是治腿瘸?我上次便见他腿有疾。」李相士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道,「如不嫌弃,让小士瞧上一瞧,我家传有一土方,专门针对着筋骨损伤的。」
柳小全望着石虎,向他征求意见,石虎道好,柳小全便小心翼翼地跷起腿,搭在板凳上。
李相士背着一只手,弯着腰细细探查柳小全的小腿骨,从膝盖摸到脚踝,片刻之后,他道:「这腿伤有年头了吧。」
柳小全回想一番,具体时间是记不清了,不过这瘸腿确实跟他许久了,便冲李相士点了下头。
李相士摇了摇头,「这筋骨伤得很严重啊。」
柳小全抽回腿放下,失望地自说自话:「我猜也是这个结果,治不好就治不好吧,反正我也习惯了,除了走路慢点儿,并无其他影响。」
石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无声地安慰他。
李相士走回摊子后面坐下,笑道:「小士只说伤得重,并未说不可医治呀。」
摊子前的两个人一起看向李相士,李相士接着说:「只是医治的过程会让人疼痛难忍,我怕小兄弟你听了后便不想医了。」
「不会!」柳小全急切地说:「只要能治好,再痛再苦我都能忍。」
石虎揽着柳小全对李相士道:「相士有话直说吧。」
「这位小兄弟的腿之所以瘸,就是因为当初断的时候没有接好。如果想要治,只需打断了再接便可。」
「什么?」石虎皱了皱眉,「那岂不是活受罪?」
「非也,在打断之前用我家传的土方涂上一涂便能减轻痛苦。」李相士捋着胡子道,「况且接上后小兄弟的腿就不瘸了,怎么能说是活受罪?」
柳小全仔细想想,李相士说得在理,拉了拉石虎道:「阿虎大哥,老爷说过先苦后甜,我想医腿应该也是这个道理吧?」
李相士接口道:「这位小兄弟说得是,只是不知这位兄弟怎么想。」
柳小全瞪大眼睛,执拗地看着石虎。
能治愈固然好,但要打断……石虎想到柳小全跟他说过的腿断时的情形,现在他又再受一次那种痛么?
石虎都替他心痛,可是小家伙期望满满地看着他,让他拒绝不了。既然这是他的愿望,那便陪他一起实现吧。
「好,我陪你,怕什么!」石虎对李相士道:「只是我俩手头上还有些要事要办,不知李相士下午可有时间?」
「二位以事为先,小士闲得很,既然约在下午,那小士我现在就收了摊子去配药,在家恭候二位光临,寒舍就在太平山下。小士好静,附近只有我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