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衙门来到张员外家,其他的仆人掀开棺材方便仵作检查。
细细查探一番之后,仵作洗净双手回到柳少清面前弯腰稟告,「启稟大人,从尸体的温度和尸斑来看,张员外是昨晚四更左右死的,除了脖子下的勒痕并无伤口,但是张员外好像一直患有心疾,昨晚上吊之时似乎刚好发病。」
柳少清一点头,挥手让仵作退下,询问阿财,「仵作说得可对?你发现他时可是四更天?他又是否一直患有心疾?」
阿财点了点头,趴在张员外棺材边哭哭啼啼道:「难道员外真的是自杀?」
「理应如此,张员外发病心痛得受不了于是便上吊自杀寻找解脱,大概这就是相士说的劫难吧。」柳少清拍了拍阿财的后背哀叹道,「死者已逝,生者节哀。」
道士一言不发地站在灵堂里,柳少清对他道:「本官已经证明你的清白,你走……咳咳咳……吧。」
「你咳嗽。」
「嗯?咳咳……」柳少清捂着嘴咳得更加厉害。
赵师爷帮他轻拍后背顺气,道士走过去,右手执起宽大的袖子帮柳少清抹去被呛出来的泪花。
袖子遮住了柳少清的视线,只能感到道士拭擦的动作轻柔得像是一阵风。
道士收回袖子向赵师爷发号施令,「带他回衙门,我随后就到。」道士转身离开,留下茫然的两人。
赵师爷看着道士离去的背影问道:「老爷认识他?」
柳少清摇头,「今天第一回见面,难道以前我们见过面,但是我把他给忘了?唉,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对不起人家了,你说是吧?」
赵师爷敷衍地点点头,随后奇怪道:「老爷,你不咳了,病好了?」
「嗯,好了好了。」柳少清不过是一不留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已,没他们想的那般严重,但呛到哭,又被人擦净泪水,不免让他羞赧,他岔开话题道:「赵师爷,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别耽误人家举办丧事。」
回到衙门,饿到极致的柳少清连换官服的时间都没有,摘了乌纱帽丢给已经吃好,并立在一边的柳小全,就坐在桌前狼吞虎咽。
柳少清架起双手,一手筷子,一手汤勺,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桌上的菜基本上光光荡荡了。
「咯……」柳少清挺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满意地靠在身后的柳小全身上。
「老爷,老爷……」阿二面色如土地跑过来,「刚才那道士非要到堂后来,我们敌不过他,让他进来了。」
话音刚落,阿大和阿四便被推开,道士从两人之间走过来。
柳少清酒足饭饱,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用来说话。
「咦?」柳少清先是小声惊讶,而后站起来捂着肚子走到道士跟前,「你真来啦,吃了没?我刚吃好,嘿嘿,我们一定见过面,对不对?要不你也不会现在来找我。」
道士看着那嬉皮笑脸的人,跟印象中好像不太一样,但是分明是同一张脸,那张脸就是化成灰他都能拼凑回去!
柳少清见道士面无表情地看他不语,拉着他的手来到桌边让他坐下,刚想让人家吃饭,却发现桌上只有残羹剩菜,「阿虎,再去做几道菜,不知道道士有什么忌讳的?」
「没有。」道士开口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就要往柳少清嘴里塞去。
柳少清别开头问:「这是什么?」
「橘红丸,清肺止咳。」解释完毕,道士重复塞药丸动作。
柳少清再次别过头,他没生病,不需要吃药。
道士却以为他怕苦,便说道:「我加了炼蜜在里面,不苦的。」
「这药是你自己做的?」柳少清只听说道士喜好炼丹,却是头一次遇上为他做药的道士。
道士「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柳少清想象一下道士板脸碾药,再搓成丸状的场景,忍不住牵起嘴角。
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块折起来的手帕递给柳少清。
柳少清打开一看,手帕里躺着好些个不同种类的蜜饯。
道士一板一眼地说:「吃完吃一颗。」
这不是糊弄小孩儿的把戏么?柳少清看着手里的蜜饯,再看看道士捏着的药丸不禁好笑。
罢了,一颗药丸而已,吃不死人。
柳少清张开嘴让道士把药丸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