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墨宣用侧眼看了他一眼,又转眼看了下四周,道:「方才我们在营帐中讨论时想到一个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墨宣请说。」
「我们向附近的居民打听过,这百川河水深接近一丈,且常年激流,人若想游过去是绝不可能的,即便是船只也难以划到对岸。但是此河宽度在五十丈以内,轻功上乘者若能有著力点两下便可跃到对岸。只要有一人能到达对岸,便可结一根绳子在两边大树上,余下的人要过河便是易事了。」
轩辕闻言沈吟著点了点头,又微蹙著眉问:「著力点在何处?」
这河中没有石块,何来著力点?
任墨宣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河岸下方,再收回手时,掌中混了不少泥沙,他将手示於轩辕,笑道:「百川河底部有厚重的泥沙,若能将长物什一举插入,便可构成著力点。」
轩辕微挑起眉,半晌後道:「若是如此,轻功上乘还不足以,若无深厚内力与胆识也做不到。」
五十丈的距离对高手来说确实不算太远,但是百川河不是平地,有狂风有激流,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河中,到时恐怕尸骨无存。
任墨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还想说什麽,身後传来展子凌有些激动的声音:「墨宣,你看这个行不行?」
任墨宣与轩辕一同转身,便看到展子凌和莫遥两人抗著一根一丈有余,粗壮的树干走了过来,两人脸上都带著激动。
「将这里削尖,用内力掷入河中,兴许可以坚持片刻。」
将树干放在地上,展子凌比划著根部,一边做了个投掷的手势。
任墨宣闻言感兴趣地扬起眉梢,蹲下身摸了摸树干,便觉那树干万分结实,他用内力硬抓,竟抓不断。
「兴许可行,只要有一瞬的支撑便足够著力,不如我们多找几根这样的树干,明日一早便先试试它们可否立於水中。」任墨宣说著,抬起头笑看向轩辕。
轩辕欣慰地点头道:「可以。」
展子凌便拍了拍手站起身,正要得意自己想出了这麽好的点子,结果一转头,看到莫遥一脸凝重,他皱著眉问:「莫遥,你怎麽了?」
莫遥抬起眼,神色严肃,「即便树干可立,谁来试跃?谁来投掷?如今我们走的是步险棋,万一失败,将毫无退路,是以这投掷之人,试跃之人,都要事先决定。」
莫遥说完转眼看向轩辕,面上带著询问的意思。
轩辕再度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对莫遥的赞赏之意。
莫遥年纪虽小,但是考虑问题确实周全,至少,是比展子凌要成熟不少。
却不料,展子凌听到这个问题竟然没有半分迟疑,只咧著嘴嘻嘻一笑,勾著莫遥的肩笑道:「这个简单,现在就回营帐讨论去。」
他这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说法让莫遥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即对天翻了个白眼。
任墨宣被他二人间有趣的互动逗笑,也笑道:「莫遥和子凌所言甚是,未明,我们就先去讨论一下明日的人员配备吧。」
轩辕却没立刻动,挺拔的身姿立在岸边,垂眸看著脚下的百川河,好半晌後,他才抬头看向任墨宣,沈著嗓音道:「我去试跃。」
月色下,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决然与坚定,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让任墨宣他们都愣住了。
「不可,未明你是天子,如此危险的事,怎能你亲自去试。」
任墨宣皱紧了眉,他可以理解轩辕心中的急躁,但是却不能纵容轩辕如此任性的行为。
他虽然是他们的朋友未明,却不仅仅是未明,他还是西鎏所有百姓的王,更是将来要君临天下的天子。
展子凌也瞪著眼睛拼命点头,「是啊,未兄,此事可作不得玩笑。」
连江湖中人都愿意肯定的皇帝,普天之下,哪里再去找第二个。
自古以来有的是容不下江湖的君王,像轩辕这样愿意同他们作朋友的皇帝,他不想失去。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轩辕沈默不语,任墨宣和展子凌都紧紧盯视著他,只有莫遥一双晶亮的明眸在月光下带笑地看著轩辕。
「正因危险,才该我去,是我托大家前来,也是我要救自己心爱之人。这次出动,不为问鼎天下,不为一统山河,只为早日救出若水而已。」
在眼前的这些人面前,轩辕不想隐藏自己的私心,他爱若水,也想让他们都知道。
这天下没什麽值得他怕的东西,可一想到也许会失去若水,他就不寒而栗。
这份担忧和害怕,他在宫中时还要拼命压抑,可如今到了这里,他却没有继续压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