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钱铁生紧紧握著拳,脸上一副欲将沈元杀之而後快的表情。
若水抿著嘴沈思了片刻,却发现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难以回答。
对钱铁生这样的硬汉来说,大概一个女儿根本算不了什麽,就算他全家都被人抓了,他也不会背叛国家吧。
也就是说,什麽样的理由到了他面前,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若水直到停下了脚步放空了竹炮,都没想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来。
竹炮飞到空中爆炸,响彻夜空。
爆炸的余音尚未消失,身後已响起了脚步声,若水回头,看到面无表情的轩辕走了过来。
他像是看到救兵一般,快走了两步拉著轩辕的袖子把他拉到钱铁生面前,无奈地说:「皇上,你来的正好,劝劝钱校尉吧,他正为沈校尉的事想不开呢。」
猛然听到皇上两个字,钱铁生魁梧的身子突地一震,眨巴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轩辕,半晌後又看看若水,神色似乎在说,王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若水噗嗤一笑,看著钱铁生说:「果然钱校尉还不知道,谢校尉他们可是都猜到了,不过皇上没有表明身份,他们也就没有说出来。」
钱铁生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过了好半天,察觉到轩辕正一瞬不眨地看著他,才突然觉得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立即跪下行礼,「皇、皇上万岁万……」
「平身吧,不在宫中,朕不讲究这些礼仪。」轩辕淡淡对钱铁生说著,眼睛却看向若水,满带著无奈。
这家夥,尽知道把麻烦事往他头上扔。
若水也不辩解,只笑嘻嘻地看著他,还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钱铁生迟疑著站起了身,低著头,不敢看轩辕。
「沈校尉的事,朕听惜王说过了,朕也认为那情有可原,钱校尉就不要多虑了,每个人都有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为守护最重要的东西而战,并没有错。」
轩辕说话的口气很淡漠,是他一贯的态度,就算这样的话有些冠冕堂皇,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有些不同。
大概因为他是皇帝吧,若水觉得同样的话自己来说,总是没有他说有分量。
钱铁生似乎怔了怔,脑子里大概也渐渐明白了沈元的难处,半晌後低著头问:「皇上,那对您来说,最重要的是什麽呢?是这天下吗?」
若水听著他的问题,微微挑起了眉,随即转眼笑看向轩辕,眼底带出一丝悠远狡黠的笑意。
轩辕啊轩辕,看来这天下,还真是没有一个人明白你的心思。
或许该说,大家都认为对轩辕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应该是这天下。
轩辕沈默了许久都没接话,因为戴著面具,看不出他脸上的丝毫变化,却在若水以为他又要说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这天下的子民时,他慢慢开了口。
「对朕来说,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为了那个人,朕甚至可以放弃这天下。」
若水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原本准备好要揶揄他的话霎那间被吞回了肚子里,他脸上一僵,几乎显出了一丝狼狈。
别开脸去没有再看著轩辕,若水觉得心中流淌而过的复杂情绪,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轩辕是察觉到了什麽,所以利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句话吗?
钱铁生怔了一瞬,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皇上也是这样有真性情的人。」
隔了会儿,他朝轩辕和若水作了个揖,笑道:「皇上、王爷,属下明白沈校尉的难处了,属下这就去做攻城的准备。」
「去吧。」
轩辕淡淡应了话,目送著他高大的背影离开,才又问若水:「要连夜攻城?」
「嗯,沈元说他会帮我们打开城门,这次当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那我们也去做准备吧。」若水低头说完,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轩辕一把握住,那火热的掌心突然袭上他冰凉的手腕,让他浑身骤然一震。
「若水,我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是你可听到了,而不是你可明白,轩辕此刻变相在要的,是若水的一个承诺。
若水咬了咬唇,眉心紧紧皱起,半晌後点了点头,却终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