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始终带著笑意。
林祈知道他是特别欣赏这样的人，另一方面，这样几乎也可以排除是钱铁生在向敌军通风报信。
因为若真是在自己的帐篷里养著传递军情的东西，他不可能整日呆在帐外与士兵们在一起。
「沈校尉呢？」看著钱铁生把一袋米扛上板车，若水转头问林祈。
「他最近确实常常呆在自己的营帐中，就在那里。」林祈指著左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帐子答了话。
那帐子几乎在整个军营最靠前的位置，离关口的直线距离不足两里。
「走，过去看看。」微眯著眼睛开了口，若水朝帐子迈开脚步。
「是。」林祈应了话，快走了两步到若水身前领路。
两人到了帐前，林祈在门口喊了一声：「沈校尉，你在里面吗？」
不一会儿，有人从里面掀开帐门，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林祈的刹那，他似乎怔了怔，随即才作揖行礼，「林将军，您找我。」
「惜王到了，他说要来看看你。」林祈说著，往边上让了让，在他身後的若水这才完整地出现在沈校尉眼前。
若水没说话，嘴角挂著淡然的笑容，直视著沈校尉。
相比钱校尉的五大三粗，眼前的这位沈校尉要清瘦不少，高瘦的个子，朴实的容貌，若不是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有习武之人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比较像是农家人。
沈校尉迎上若水的目光，整个人仿佛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好一会儿才僵硬地开口：「属下沈元，参见王爷。」
「沈校尉不必多礼。」若水微笑著答了话，人往前走，绕过沈元进了军帐。
错身的瞬间，他感觉到沈元明显轻颤了一下。
军帐内杂物不少，且随处丢弃，显得有些凌乱，除了床铺之外几乎没有可以让人坐的地方。
「王爷，抱歉，我这里太乱了，还是我跟您去别的帐子吧，这里实在是……」沈元跟在他後头进了帐，急急地说著。
若水目光在地上巡了一眼，站在一处空地上，转头朝林祈使了个眼色，又看著沈元问：「听闻沈校尉出身佃户人家？」
沈元看他没有走的意思，只能垂目立在他身前答话：「是的。」
「家中可有妻小？」若水看到林祈在沈元身後查看地面，又接著问道。
提起妻小，沈元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半晌才答：「属下……已经成婚，家有妻子和十岁大的女儿。」
此时，林祈掀开了沈元的床铺，果然看到铺下的地面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他一掀开床铺，就有一只三寸来长的鼹鼠悄悄爬了出来。
那鼹鼠肚子上绑著根细绳，绳子上串著一张纸条，林祈看著它瞪大了眼睛，即便心里已有准备，真正看到时，仍觉震撼。
「沈校尉既有家室，怎麽不为家人考虑呢？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水沈声开口，随著话音，他手中一枚银针弹射而出，直射向鼹鼠。
沈元注意到他的动作，大惊失色，转头想叫鼹鼠逃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银针直接将鼹鼠钉在了地上，沈元惊叫一声扑了过去，却发现那鼹鼠四肢拼命划动，银针竟未将它射死，而是钉住了它肚子下的纸条。
若水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著沈元，一脸冷若冰霜的表情，命令道：「沈元，站起来。」
「王爷！王爷饶命，属下该死，但是求王爷饶过属下的家人，求您了，求您！」
沈元没有起身，反而不住地向若水磕头，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
「！当」一声，若水抽出了林祈腰间佩剑扔在了地上，冷冷开口：「你自尽吧。」
「王爷！」林祈惊讶地叫出了声，王爷这是在做什麽？竟然连纸条都不看一眼，就要沈元自尽？连叛变的原因都不问，就要处死他吗？
「林将军，您不要为属下求情了。」沈元抬起头，满脸泪水，伸手捡起地上的剑。
林祈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对若水急道：「王爷，您也听听沈校尉的解释啊，他在西北大军中十数年，一直忠心耿耿，一定是有苦衷的。」
若水神色还是冰冷，直视著林祈，「林将军，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