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他没有坐宫里的马车,而是自己往惜王府走,月色下,安静的街道和微凉的夜风正好能够抚平他此刻纷乱到有些无法自控的情绪。
做了应该做的,说了应该说的,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遗憾地抛开这一切了呢?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潇洒地离开的。
可是当轩辕用那种覆著寒冰般的神色看著他时,他心里猛地震了一下。
只是看到他受了点轻伤,轩辕便那样无法自控了,如果知道了他的决定,轩辕会怎麽样呢?
久留非可意,欲去犹缱绻。
这句话对他来说还真是贴切到让人无奈的地步呢。
「王爷,您可回来了,您的……啊!王爷您怎麽受伤了?」
回到王府,香儿照旧笑著迎了上来,话说了一半就被若水肩头的血吓到,当即惊叫起来。
「不碍事的,一点小伤,你拿药箱来,简单包扎一下就好。」笑著答了话,他在前厅的椅子上坐下,用没有受伤的手撑著脑袋。
鼻间不断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他微微皱了皱眉,又放下了左手,左手上沾著的血已经干了,血迹陷在掌心的纹路里,纵横一片。
有些纹路的颜色变得极深,就好像那血会永远洗不掉一般。
「师兄,你怎麽把自己搞成这样?」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若水一愣,惊喜地抬起头,果然看到是清彦站在身前,正低头查看著他的伤势。
「清彦,你从云晓来的?」能在出征前看到师弟,若水显得很高兴。
香儿已经捧著药箱出来了,清彦三两下拉开若水的衣领,确认伤口没有腐烂和中毒的迹象後,利落地帮他包了起来。
「嗯,盟主大会结束後我就过来了,出什麽事了?什麽人竟然能伤到你?」在王安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清彦看著正在擦手的若水问道。
「宫里出了点小事。」若水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径自扣上衣服。
清彦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托著脑袋认真地看著他说:「师兄,听说西鎏军节节败退,你是不是又要带兵出征?」
若水先是点了点头,随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把握著清彦的手,激动地说:「对了,清彦,若你接下来没什麽事的话,不如与我一同上路吧。」
「啊?一起上路?」清彦瞪大了眼睛,半晌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要我和你一同上路帮助西鎏军吗?我不干。」
香儿和王安本来正在往厅外走,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两人不解地回头看了清彦一眼,不明白王爷的师弟怎麽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若水看著他别扭至极的侧脸,也不在意,抬手在他腰间戳了戳,调侃他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西鎏,但就算你不是西鎏人,可纪姑娘是啊,何况现在整个南方都是西鎏的天下,难道你希望龙翔或者晟水一统天下吗?」
提到纪姑娘,清彦猛然转过头,没一会儿,脸就涨得通红,「你,你为什麽突然提到纪姑娘?」
「她与你一同来的,不是吗?」抬眼斜睨著他这什麽心事都放在脸上的师弟,若水的笑容变得有些欠扁。
「师兄,你怎麽知道的?」清彦坐回了椅子上,把脑袋凑近若水,轻声问著。
若水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你身上有很淡的花香味,是女孩子身上香囊的味道吧?」
「切,你耍赖。」单手撑著脑袋,清彦一脸泄气,怎麽他什麽事都瞒不过这师兄。
若水得意地直笑,半晌又问:「如何,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跟,我跟还不行吗?」
清彦苦著脸,半晌又问:「大师兄呢?很久没见他了,我很想他。」
若水听到这句话,这才想起清彦还不知道无烟的事,脑海中倏然冒出当日无烟吐血坠崖的情景,心头突地一紧,疼得他几乎要痉挛起来。
他微微俯下身,手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衣襟,死死咬住了唇。
清彦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异状,起身扑了过来,抓著他的手臂问:「师兄,你怎麽了?你别吓我!」
「无烟、无烟他……」
好一会儿,那一阵强烈的绞痛才算过去,当日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再度造访,若水出了一身冷汗,抓著清彦的手,却没法把那句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