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谢谢您来看我。」那女人似是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看到若水,勉强扯开笑脸,撑坐起身。
「夫人,你别动,你有孕在身,躺著就行了。」若水按著女人的肩膀,让她躺下,伸手搭上她的脉。
轩辕静立在一边,看看那病色沈重的女人,再看看屋子四处破败的景象,实在无法想像他此刻竟是在西鎏国内还算得上是有些名气的城市。
宁思尚且如此,那些频受灾情的地方,更该如何?
心头突然涌上无力,原来他虽身为一国之君,执掌天下,却根本不可能体恤到处於这种劣势下的百姓。
若水这次搭脉,却是搭了许久,且始终眉头紧蹙,一脸凝重。
「夫人,你说你的丈夫去买药,是去了何处?」搭完了脉,若水替女人掖好薄如棉絮的被子,柔声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皱紧眉,轻声答:「我也不知道,我自从得了病之後,便下不了床,家里一切,都是他在操持。」
「那他自己呢?可有得病?」
「有,好几日夜里我听到他躲到外面去咳嗽,可我每次问他,他都强撑著不愿告诉我……」女人说到此处,泪水禁不住潸潸而下。
轩辕闻言,眉头皱得死紧,嘴唇紧绷著,却是没有说一个字。
若水侧目看他一眼,思量了片刻,取出一颗冰火红莲喂女人服下。
等了片刻,他问女人,「药服下後,可有什麽感觉?」
女人虚弱地扯开笑容,点了点头,「好多了,胸口的气不那麽闷了。」
若水再为女人搭了次脉,才起身道:「那我们先告辞了,夫人你安心休息,若想到医治的方法,我会再来。」
「好,多谢您啊,大夫。」
出了布帘,看到陈三站在门边,眼睛频频朝外望,目光中满是担忧。
「陈大哥,你在看什麽?」若水走过去,轻声问道。
陈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若水跟他出去。
三人出了门,陈三才又跺了跺脚,满面懊恼地开口:「我在担心老七,他又去卖血,这个月都卖了三次了,他那身子哪里还吃得消。」
「卖血可是为了换药?」一直没有开口的轩辕突然出声,漠然清冷的嗓音吓了陈三一跳。
他怔了怔,这才点著头一阵叹气,「可不是,村里好多百姓都因为没有钱,只好去卖血,衙门里的那帮狗官根本不是人,抽起血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根本没想过让人活。」
「是去衙门卖的血?」轩辕眼眸倏然睁大,那帮人竟然明目张胆到如此境地了?真当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那倒不是,是去那个会治病的大夫那里,不过是衙门的官兵帮著抽血的。」
「你带我们去卖血的地方,兴许还来得及救老七。」轩辕沈声说著,语速极快,深邃双眸中沈淀了杀意。
陈三一惊,瞪大了眼睛,惊惧地说:「救老七?不行啊,那边很多官兵的,之前有人去拦过,结果被他们打得半死呢。」
「陈大哥,你只管带我们去那附近,然後就回来,我们自会处理此事。」若水轻轻拍了拍陈三的背,笑著说道。
「可是……」
「别可是了,难道你不想救老七吗?我们去试一试,大不了就是救不下,可若我们不去,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陈三犹豫了片刻,觉得若水的话实在是在理,便重重点了点头,一路小跑著带起路来。
若水和轩辕轻松地跟在他後头,三人穿过民居和集市,来到一幢宏伟的大宅前,那宅子的外墙连绵不绝,站在一侧,竟是望不到尽头。
朱红色的大门前蹲著两头石狮,石狮後还有两个守门的家丁,两人都配著刀,体格很是魁梧。
门上悬著匾额,上面书著大大的「丁府」两个字。
大门没关,朝里望去,可以看到不少百姓正在院子里排队,想必都是来卖血的。
轩辕见此情景,胸中怒火冲天,却只好暂时强压下,只死死盯视著那匾额和朱红色的大门。
丁府,父皇亲自委派的甯思知府,不正是叫丁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