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目前为止,尚未见过淮亲王,他似是从不上朝?」
「是,淮亲王为人古怪,自我记事起便没见他笑过,我年幼时时常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带著恨意,後来年岁渐长,他便很少出现在我面前了。」
若水皱起眉,放下了手中的纸条,心中似是能够明白淮亲王的心思,只怕,当年晨帝登基之
前,他便想著这皇位了。
韬光养晦数十载,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我听苏柔说,前几日杰曾去淮亲王府上住过阵子,便是为淮亲王医病去了,你可问过杰?」
「问了,杰说他确实染上了重病,经过几日针灸调理才缓过来一些,但是,怕也是时日不多了。」
「我记得那日在殷府中,他也是说自己时日不多了,看来这病倒不是假的。」
「今日婚宴他亦未出现,我已派人前去亲王府请他。」
「既然傅老能够查出此事,我想,应该是他已有所行动。」
先是白弥、须和旧部结盟叛变,再是傅老查出此事,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些叛军,恐怕也是淮亲王安排的一步棋。
「现下你打算怎麽办?之前你说让太後去查隐煞一案,可有眉目?」
「没有,楚太妃和容太妃的隐煞都还在身边,并未给过别人,苏晓云中毒一事,怕也是为了将你引去殷府。」
「引我去殷府又是为何呢?若我没有听到那些对话,我们没有做任何准备,他们要发动宫变,不是更为容易?」
到了此时,若水当真觉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明知他会帮著轩辕,还让他知道要发生宫变做足准备,又是为何?
轩辕也是一时摸不到门道,沈默地看著桌上的烛火,室内一时陷入安静,炭盆已将室温提高,两人却仍觉仿佛坐於冰天雪地之间。
这一场宫变的序曲,确实已让他们大为不安。
许久之後,轩辕才轻轻动弹了一下,剑眉微蹙,摇了摇头,「我要回宫了,若水,近日一切小心,我有预感,就快要开始了。」
「嗯,你在宫中也是,应该让刘生好好查查你身边的人,切莫混进奸细。」
「我知道。」
若水轻叹口气,站起身送轩辕离开,前院里静悄悄的,香儿他们应是睡了,但是轩辕显然不想走前院,所以若水送他到了围墙下。
「今夜怕是我最後一次出宫来找你,接下来我就不宜再出来了。」
「嗯,我明白,有事我会进宫,或者你让人给我送信来。」
「好。」
轩辕淡淡应完,低头在若水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他的唇总算带著温热的热度,印在若水冰凉的额头上,让他微微一颤。
转过身时,被若水从身後一把抱住,轩辕蓦然睁大眼睛,便听到若水埋在他後肩处轻喃,「别动,让我最後一次这样抱抱你。」
身体整个僵立著不敢再动,轩辕觉得心头一波波的有明晰的酸涩流淌而过,雪夜的寒气钻进他披著的大氅,一点点落在心上。
「不会……是最後一次的。」轻声的叹息散进空气中,轩辕说话时吐出的白气映著雪,让若水微微笑了起来。
他没答话,只是紧紧抱了下轩辕,就放开了手。
轩辕最後和他对视了会儿,跃上围墙,翻身离去。
若水站在围墙之下,渐渐勾起一丝苦笑,不会是最後一次麽?日後即便还有机会,他怕是也做不出这等事了吧。
突然有些後悔那日与落雪、医魔说了心事,有些心思本来藏得很深,他可以不去想,可如今一旦被挑了起来,却是再也无法不想了。
皇上大婚後两日,颁令大赦天下。
这日一早,关押殷慕白与夏卓的牢房中,有宫人上前为他们整理仪容,服侍他们更衣。
自那日轩辕来过之後,两人均未给出明确的答复,轩辕没空再问他们一次,若水便提议趁著这大赦天下的机会,放了两人。
殷慕白低头看著自己身上崭新的锦服,心中著实颇多感慨。